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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直到天边微微泛白,姻姒才昏昏沉沉睡过去,依稀记得梦中有人将痴儿从她身边带走,痴儿不哭不闹,像是沉默着在想些什么在一片黑暗中慢慢隐去身影,她跟在那二人后面追了许久,不断呼唤,却怎么也追不上。
醒来时已然是正午,推开窗便被阳光耀得眼睛生疼。略微有些头痛。姻姒开口唤了侍婢,不想接连几声都无人应和,连玄苍也不似往昔般在屋外候着。她怔怔从锦被之中起身,这才想起缘由:十年来她出走扶桑,浮台无雨,四处水源接连干涸,千百妖仙不得不设法搬离,玄苍一人支撑勉力,按照殷肆的提议将浮台宫中侍婢全数遣散;眼下西参娘娘回到浮台宫中,大小事务全数落在玄苍一人身上,自然无空侍候她起床。
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了啊。
殷肆居于别院,距她这儿少说也有半柱香的脚程。东商君的执着远远超乎自己想象,她害怕毫无准备地与他见面。
渐渐清醒,伸手却探不到痴儿,唤名字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吓坏了,匆忙洗漱起身四下寻觅,推门出去,才发现痴儿竟被殷肆带着在院中玩耍。阳光正好,痴儿笑得似朵花儿,正捉着男子的手在他周围转着圈圈,时不时发出咯咯笑声,殷肆亦是忘我,弯腰与她逗闹,日光将他染作淡淡金色,白玉羽灵束冠熠熠生辉。
仿佛褪去了所有的心思与城府,纯粹得如同倾城第一滴甘露。
可东商君到底是东商君,他从来没有因为什么而改变。而那个男人何时来到她的寝房,又何时将痴儿带了出去,姻姒全然不知——怕是那个追逐的梦境太深太沉,又或是被他施加了何种沉睡的术法。
她小心匿了气息,往院落中山石后藏了藏,不远不近的距离,正巧可以听见痴儿的声音。两人笑闹了一阵,终是有些疲乏地坐在草地上休息,也不知之前殷肆与她说了什么,再细听时,只有男子的问话声,“……痴儿可有想念过自己的父母?”
姻姒微怔,自山石的缝隙朝外望去,心中算是明了那男人为何挑在她熟睡之际将痴儿带在身边玩耍。
只见女孩儿摇了摇头,干脆道,“并无。”
她的胸口还有些许起伏,似乎是因方才跑动还未缓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