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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眸色冷厉,手背发凉,柔珂触之心惊,很想上前揽她到自己怀里温言抚慰,可徐谦在眼前,却容不得她示弱,只得暗自下了力道,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
徐谦哂笑一声:“若是国家有难,时逢乱世,并无不可。”他的眼睛又瞥向柔珂,眼神中毫不收敛鄙夷之色,饮了几口清酒后借着酒意与棠辞肆言讥讽,“再者——当年若不是豫王收我兵权帅印,又自己弃械投降,先帝何至于将江山帝位轻而易举地拱手让人?不曾想,身为先帝膝下子女,你如今竟还与豫王的女儿沆瀣一气。”
听了徐谦肯定的答复后,棠辞一杯接着一杯的借酒浇怒,此刻再忍不住,眼看就要拍案而起,却被一旁的柔珂拦下了。
柔珂向棠辞轻轻摇头,拍拍她的手背,随即毫不卑怯地与徐谦对视,脊背挺得笔直,侃侃而谈:“徐先生说的是,我父王当年胆小如鼠的行径自该沦为笑柄,我为人女儿也自当与父亲同担骂名,无可厚非。只不知徐先生与我父王相比又胜过了几成?康乐六年末,吏科给事中薄昊上本劝谏先帝削藩□□,使齐王另择鄙远之地就藩,因此事以文弱之躯承天子之怒,受廷杖而死。徐大人原本与薄昊刎颈之交,事后立即奏本痛斥薄昊离间天家手足,其心不正,薄昊尸骨未寒之际你为人兄友却极力与之撇清关系,是也不是?”
棠辞微怔了下,当年她年纪弱小,很多事情记不分明了。
徐谦则是哑口无言,虽一味灌酒,却难掩面色难堪。
“徐先生自诩为官端方,刚正不阿,驰骋沙场杀敌斩将,其实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徒。”徐谦张口欲辩,却又被心思缜密的柔珂截断,“十数年前齐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先帝谨遵德宗皇帝的遗言一再对身为自己胞弟的齐王忍让,先帝顾及手足亲情因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自是先帝之过。而身为臣子的你们位居高位官拜九卿,却远不如薄昊一个区区七品的给事中敢直言进谏,眼见君主犯错而视若无睹,令其蹈祸,敢问徐先生而今还有何面目责难他人?”
良久,徐谦长声喟叹,扶额挥手道:“天且深了,殿下与郡主不妨先回房安歇罢,旁的事容我再细细想想。”
此事本无意使徐谦轻易应允,毕竟一旦事败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不得马虎大意。眼见他眸色犹疑不决,话语间又有回寰余地,柔珂与棠辞相视一眼,携手告辞。
秋风凄冷,卷起庭院中的片片落叶,呼呼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