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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北营还有些事要忙,你先睡觉。我晚点就回瑶清宫陪你。”槿瑶呆在被窝里,只露一张巴掌大小的脸,一头秀发柔顺地散在枕上。
御苍替她捻好被角,轻轻揉、了、揉白嫩嫩的脸颊,“乖乖的,知道吗?”
“恩。”槿瑶很听话地点头,“你要早点回来,不要累着了。”
“好。”御苍微笑着,在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看槿瑶乖乖闭上眼,守了好一会才离开。
御苍刚关门,槿瑶阖上的双眼便睁开,盯着阮烟罗帐顶许久,才掀开被子,有些犹豫地穿好绣鞋。
她蹑手蹑脚地溜出门,身上裹着自己偷偷藏下、御苍的大氅,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往冷宫方向去。
往冷宫的长道上种了两排树,夜风中张牙舞爪,零星的月光洒在地上,显得幽冷诡异。槿瑶小心地踩着路,双手抵住强劲的风,扶着树干慢慢踱步。
终于熬到冷宫口,木门古老而陈旧。槿瑶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薄灰被风飘起,晕在空中,将槿瑶呛得小声咳嗽。
淡绿的绣鞋徐徐跨进门栏,槿瑶小心地四处张望,面前有两个女童,梳了羊角髻,绕着桌子轻快地相互打闹。
冷宫怎么有孩子?还是这样鲜活可爱的。槿瑶快步跟上去,就看她们紧紧挨在一起被罚跪。
一个踢了踢身边人,“你要是扛不住,就趴在我身上睡一会。等会有宫人看,我马上就叫醒你。”
“好。”另一个听了,不再硬撑下去。靠在皇妹身上,安心地入睡,嘴角还挂了一抹甜甜的弧度。
“哈。”槿瑶听见声响,便迅地回头。方才的女童正拿着木剑,在院落里相互比划。一个稍微高一些,一头如瀑的秀发,漆黑闪亮;另一个,双眼透着一股英气。二人的剑风凌厉,决着许久都难分高低。
突地,那英气的女童剑端一挑,割断她一撮秀发。稍高的女童立刻丢下剑,疼惜地从地上捡起,捧在手心,一遍遍犹嫌不足地抚着,也不管那指着自己的剑锋。
“则木,你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打架不削头发,斗殴不扯头发,你怎的说话不作数?我从今往后再不理你了。”她捧着自己的秀发,爱之不足地顺着。
英气的女童撇撇嘴,犹豫一会后,上前帮她一道梳头发,边梳边试着和好,“前几天,母皇赏了我大月进贡的膏脂,听说很是滋养头发,我回去让肖鸣送到你宫里。”
“好。”长发飘飘的女童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阿木这回可不许再撒谎。”
“……恩。”
院落的墙壁上是密匝匝的爬山虎,风吹过,一浪接着一浪的绿波起伏。上空回荡着孩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又一眨眼的功夫,周遭重新变回冷宫的模样,可破旧的妆奁台却忽然上了灵动的色彩。长发及腰的少女坐在镜子前,由身后妹妹拿着梳子,替她打理一头长发。
浸浴在晨光中,则沁年轻的、像玫瑰一样娇嫩的脸庞映在铜镜里,嘴角挂笑,“阿木,我的头发好看吗?”
“当然好。”则木顿了顿,木梳滑到发尾,神色不变,“母皇最欢喜你这头长发,摸着像丝缎一样光滑、柔顺。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只要一提起,都赞不绝口。”
“是啊。这还是母皇亲自赐婚的皇夫,我虽不喜欢,但也要给则玉添堵。你看,则玉就算再喜欢、再不情愿都没用,只要我一开口,她所有的想法都只能变成打水漂。”则沁的唇角带一些得意,“阿木,看来太傅说的果真没错,只要把权、势和母皇的信任握在手里,就能在这夕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都得顺着我来。”
“皇夫性格恭谦,贤德有加,定会把你的公主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则木替她整理领子,边理边道,“要我看,你们肯定是京中茶馆里的下一段佳话,我是真替皇姐感到高兴。”
“这些都不重要,若是皇夫不合心意,下堂便是。只要能让则玉心烦,我什么事都做。”则沁站起身,拉过则木的手,艳丽的面庞满是得志后的喜悦,“阿木,你也及笄了。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该在京中多走动走动,结交几位大人家的公子。早日把皇夫的人选订下,生个女儿。之后有空,我会亲自跟母皇提一提,可不能怠慢你。”
“皇姐,今天是你的大婚,怎么尽在说我。”则木笑着反握住她,“我才刚及笄,过两年再说。倒是你,得早些让母皇抱孙女才好。”
“好了,时候不早,我得去迎皇夫入府了。”则沁穿着飒爽戎装,跨上大红马,在则木的注视和十里红妆中渐行渐远。
周围的锣鼓声响彻天际,则木嘴角的笑渐渐僵硬,变成单一冷酷的弧度,松在身体两侧的手渐渐握起成拳。
则木年轻时的容颜,没则沁娇艳,却极为英气。渐渐地,她的眉毛更加修长,眼神逐渐凌厉,颧骨突出。
她站在城楼上,睥睨下方,一排排的士兵有层次地跪下,高声呼唤着‘殿下万岁’,浑身透出一股凌然于上,傲视天下的气势。
“阿木。”槿瑶顺着声音,就看一身宫装的则沁穿过自己,站到她身边,“你想好了,是真要与我为敌?”
不等则木说话,则沁就道,“几个姐妹里,我们自小就感情最好,什么喜悦、悲伤都会一同分享,再大的难关也能挺过去。若是我一朝登基,一定会给你最大的殊荣,最显赫的地位,最奢华的府宅,男、宠,财富,无论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又为何苦要与我为敌?”
“因为……”则木终于转过身看她,“屈居人下始终不如高高在上痛快,自己握在手里总比受人施舍更好。”
“你看这锦绣河山与辽阔疆域。”则木指向远方,残阳如血,艳照天际,飞鸟归巢,群山巍峨,“我也想站在最高的地方,俯瞰最美的景色。享受万人俯首称臣,唯马首是瞻的拥簇。这些,都不是你能给我的。那么,我只好自己抢过来。”
“你想要最高处,我们可以并肩站在山顶。”则沁握住她,“阿木,你是真愿意,和我兵戎相见吗?”
“是。”则木停顿半晌,冷冷地甩开她,心尖颤了颤,一阵抽痛,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转过身,“你走吧。”
城楼下传来一阵阵兵戈剑响,伴着一片片厮杀,血流漂杵,尸横遍野,槿瑶害怕地缩了缩,抬头遥望远方。槿云和则木并肩站在高处,冷冷地目睹这残、暴的杀伐。
那是一场鏖战后的兵败如山倒,则沁被士兵捆住双手,嘴里塞着麻布,按到则木面前。
“送则沁公主回她的寝宫,好生照顾着。”则木冷冷下达命令。
士兵拽着嘴里“呜呜”,不断想说话的则沁,死死拖出了御书房。
“母亲,噢不……现在应该改口叫母皇了。”槿云笑了笑,“母皇,照着您当初答应儿臣的,儿臣是否能自由处置则沁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