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说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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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干警只有面面相觑一下，便开始垂头丧气起来，渡云水库周边全是茂密的山林，要找两个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老沈点起一支烟，看看烟雾缭绕的湖面，狠狠地骂了一句，打算鸣金收兵了。

刚准备上车，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小王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小王，这两天就辛苦你一下了，你在渡云水库周边做一下走访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目击者或者有价值的线索，我给你留下一台车，有什么发现立即跟我汇报。辛苦了。”

望着同事们的车消失在山道里，小王无奈地叹口气，心里嘀咕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让我走访，简直是要人命嘛。”边抱怨，边捡起一块石头，奋力地往湖里扔去。

他正准备钻进汽车，先去附近的镇上买点吃的喝的，突然看到大坝下面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闪动着，他顿时来了精神，拿起车里的笔和本子，沿着堤坝旁破败不堪的石阶冲了下去。

“喂，说你呢？在这干什么啊？”他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拿着个细长的棍子在湖边扒拉着什么，于是喊道。

那人回过头来，看到一个身穿警察服的人朝自己快步走来，一把扔掉手里的棍子，拔腿就跑，破烂不堪的衣服在身上扫来扫去，一只拖鞋掉了，也不管了，沿着湖边奔逃。

小王看到此景，赶紧死命地追了过来，那个人疲于奔命，根本没顾得上脚下，一个不留神踩在一块石头上，脚狠狠地扭了一下。

小王一个健步冲了上来，一下子立在他面前，“跑啊，接着跑啊。”他喘着粗气吼道。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一只脏兮兮的手捂住自己的右脚，低着头，长长的头发耷拉在脑袋上。衣服，不，应该是布片才对，满是污秽，破破烂烂地随着颤动的身体起伏着。

“你，抬起头来，快点，听到没？我是警察，最后再说一遍，抬起头来，快点。”小王不禁也紧张起来。

那人缓缓地抬起头，小王透过他脏兮兮的，像枯草一样的头发，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刚刚稍微平复点的呼吸一下子又急促起来。

只见一张如腐败的树皮的脸上没有一丝血丝，惨白惨白地，还有一道可怕的疤痕，像一只丑陋不堪的四脚蛇一样趴在左脸上。整张脸上，只有那道疤痕处显出一丝血色，一双眼睛却是涔蓝涔蓝的，仿佛随时都要流出蓝色的液体。

要不是亲眼看到这个活物刚才在跑，小王都以为自己见鬼了。他只是刚刚从底下一个小乡镇派出所调到刑警队，前两天还为自己能参与到这个神秘的失踪案而感到兴奋，此刻看到这一幕，他的心突然开始恐慌起来。

但是毕竟身为一名警察，在这个时候想的更多的是自己身上的责任，于是他赶紧调整一下呼吸，但是声音依然有些不自觉的颤抖，“你，你先站起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干什么？”

可是那个人却还是瘫坐在那，身体缩成一团，一声不吭，只是一双空洞而幽怨的蓝色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湖面。

小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也不管那衣服散发出的阵阵恶臭了，可是刚碰到那人的胳膊，那人突然身体猛地一弹，尖叫了一声，将头深深地埋到两腿间，缩得像一只受伤的刺猬了。

“来，别怕，先起来再说，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小王只好在一旁劝慰道，他似乎感觉到了面前的这个灵魂有多么可怜和孤独。

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偌大的湖边就剩下小王和那个人默默地对峙着，眼看着天色也暗了下来，湖面的雾气更重了，那白雾随着风朝湖边涌来，仿佛一瞬间就要将他们吞没。

小王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先呆在这别动啊，我马上回来。”说完，便飞一般地朝堤岸上跑去。

他跑到那辆帕萨特跟前，打开车门，拼命地翻了起来，突然他在副驾驶座位旁发现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个面包和一瓶水，他高兴极了，拎出来，接着打开汽车后备箱，拿出一只药箱，将那些东西抱在怀里，从堤坝上跑了下来。

小王将东西放在那人旁边，拿出一瓶水，一只面包，“你不说也可以，先吃点东西吧，看你的样子估计也好多天没吃东西了。”说完，递到他面前。

那人足足盯着那面包有一分钟，突然伸出手来夺了过去，连包装袋都没撕，就拼命放在嘴里撕咬起来，直到塞得满嘴都是面包屑，又拿起那瓶水，掀开盖子，拼命灌了下去。

“呃，你先慢点，别噎着了。”小王在一旁说道。看着这副景象，小王都惊呆了，甚至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是不是穿越了，这一幕完全就是抗日战争时期闹饥荒的年代啊。

那人喝完那瓶水，却死死地拿着那个空瓶子不肯放手，抱在怀里像个宝贝似的。小王再看看那人破烂的裤兜里，似乎也塞着什么东西，他仔细一看，原来也是一只干瘪的饮料瓶。顿时他明白了，原来这个人刚才在湖边是在捞瓶子，晚风渐冷，再看看身边这个衣衫褴褛的人，他的心一下子不禁悲凉起来。

“来，我帮你看看脚。”小王一边说，一边打开药箱，拿出一瓶红花油，蹲到了他身边。

本来想着这个怪人肯定会拒绝，甚至抵触，没想到当他把红花油倒在他那骨瘦如柴，黑黝黝的脏脚上时，他却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只是小王帮他揉着脚踝的时候，他痛得浑身抽搐了几下。

“你不会是哑巴吧？你知道自己名字吗？”小王一边帮他揉着脚踝，一边问道。“还有，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小王抬起头看着那双在暮色中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眼睛。

“我，我……，我叫杜凌仁。”几声低沉而又空洞的声音传到小王的耳朵，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那声音虽然很低，仿佛深秋松林里几颗野果坠落在草丛中，又仿佛寒冬深夜里几条冰凌融散在雪地里，小王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但是更让他悚然的是，那声音似乎不是从这个身体里发出的一样，而是来自远处被白雾完全笼罩的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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