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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里术运功强压住体内的真气走回原处稳当当站住道:“程城主不必手下留情,你请吧。”

二十年前,程不归的武功已经冠绝江湖,二十年后他的武功更甚,如果他连赫里术也打不倒,白驼宫没有面子不说,更别谈什么报仇雪恨。替程少依出气也好,为白驼宫找回面子也罢,程不归绝迹不会对赫里术手下留情。

在暗处看热闹的严灼心、辛捷楚虽然听不清赫里术与程不归在说些什么,不过他们做的事二人却看得清清楚楚。白痴才会挨了别人的打不还手。赫里术已经挨了一掌还想挨第二掌,难道脑子进水了不成,如此情景岂能不叫人着急上火。

见赫里术又走到程不归面前,辛捷楚心急如焚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打不过就认输好了,有什么丢脸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白挨别人打,当真不要命。”她也是江湖中人,江湖中的规矩她应该懂。像赫里术这样的英雄,规矩大于性命,即使今夜将性命丢在白驼宫,他绝不会后退半步。

听了辛捷楚的话,严灼心转头打量她一眼。辛捷楚很久没有在江湖中走动,大概是把江湖上的规矩都忘了。说来惭愧,要不是为了自己,她用不着跑到西域来吃苦,看着辛捷楚的脸,严灼心心里都苦涩的滋味。再回头,程不归又一掌打在赫里术身上,这次程不归使出七成功力,赫里术连连后退跪倒在地,五脏六腑皆已损伤,显然受的内伤不轻。

原以为他受此重伤,无力站起来,可大丈夫一诺千金,说好受程不归三掌他决不食言。不待古丽上前搀扶,赫里术慢慢站起来,他全身无力摇摇欲坠,就连走起路来也步履蹒跚。江湖上挨了程不归两掌还能站起来的人不多,赫里术果然是条汉子,连程不归对他也敬佩三分,难怪程少依对他付出一片痴心。如果赫里术就此认输,程不归看在他是为了救妻儿所以闯入白驼宫,情有可原姑且可以饶他一命免了第三掌,可他站了起来,那这第三掌程不归是一定要打出去的。

此时程不归想取他性命易如反掌,这事因自己而起,程少依不能再坐视不管,她扑到程不归与赫里术之间拦住程不归道:“爹,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此事因我而起,你手下留情放她们走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程少依站出来求情,程不归没有不给情面的道理。程不归收回掌力对赫里术道:“既然少依给你求情,只要你跪下来给程某认个错,你们一家人爱去哪就去哪,程某绝不阻拦。”

程少依一听大喜,转头对赫里术道:“赫里术,古丽和宝娃是我让人抓来的,当初你一声不响离开我,我就想出这口气,既然你心里没有我,你我从此以后恩断义绝,爹的话你听到了吗?”

既然答应放人家走,又何必故弄玄虚非要让人给他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刚才给程少依下跪是因为程少依是他的恩人,今夜他已经跪了一次,不可能下跪第二次。赫里术道:“世上没有给人下跪的赫里术,程姑娘的好意赫里术先领了,赫里术情愿受程城主第三掌。”

此言无疑是自寻死路,二人一听大气,程少依咬牙盯着他道:“不知道好歹。”说着转头对程不归道:“爹,就算你一掌打死他女儿也无话可说。”说罢退到一旁。

程不归运足掌力道:“既然如此,别怪我手下无情。”

正要动手时,只听到暗中一声大喝道:“住手......”话言刚落,辛捷楚施展轻功从暗处跃出来落到赫里术前面。

泰仁山庄威震中原时,武林之中还没有辛捷楚这号人物,加之程家人二十年远离中原,程不归一干人自然不知道她是谁。但见辛捷楚轻功不弱,武林当中有她这般伸手的女人倒难得一见。从辛捷楚的武功路数和长相来看,程不归一眼就知道她来自中原。程家为躲避追杀在西域躲了二十年,这二十年,别说中原武林中人,连中原来的客商程不归也不敢和他们见面,就怕被人认出身份惹来杀身之祸。虽然如此,程不归终究是中原人,不管程家人走多远,程家的列祖列宗都在中原,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今夜辛捷楚不请自来,按白驼宫的规矩管教辛捷楚好看,可见到辛捷楚,程不归却有种乡音未改的亲切。

程不归不认得她,辛捷楚却认得程不归,她一拱手道:“程庄主,想当年你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英雄豪杰,得饶人处且饶人,用不着赶尽杀绝吧。”说完,她将目光移到程少依身上打量她一番道:“强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这位女扮男妆的姑娘,你和赫里术也算有过一段情愫,既然你们有缘无份,大家不妨好聚好散,做不成朋友也没有必要做仇人,你抓了人家的老婆孩子要挟人家,这算怎么回事。”

被这么一质问,程不归、程少依一时垭口无言。见状,程少度站出来指着辛捷楚骂道:“这是我白驼宫自家的事,关外人什么事?难不成你和赫里术是一伙的?”

辛捷楚理直气壮的答道:“遇见不平事任何人都可以管一管,程庄主侠名远播,阁下倒是说说看,我说的是也不是?”辛捷楚又把目光移到程不归身上。

侠名远播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事实变化无常谁又能说得清楚。况且这里是白驼宫,就算把赫里术给杀了,传出对程家的名声能有什么损失?不过,程不归沽名钓誉,尽管他早就不是当年的程不归,可台面上的事情总要做做样子。辛捷楚字字句句把他捧到天上去,他要是说不岂不是打自己的嘴巴。辛捷楚此言听起来不瘟不火,实则正中要害,一时竟堵住程不归的嘴,就算程不归有一百张嘴也难以作答。

三言两语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辛捷楚见这招奏了效,转身走到赫里术身边问道:“赫里术,你没事吧?”

此事总算蒙混过去,赫里术却不太好,程不归那一掌足以致命,一股强劲的真气在他体四处游走,他运功强压着那股真气才勉强站起来。这时候已经化险为夷,他终于可以松口气,哪知他一松懈,体内的真气直冲心脉,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来,若不是古丽抢先一步上来将他扶住,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赫里术受的是内伤,没有一年半载恐怕难以复原。程不归还要忙着对付洛英山庄,不想再节外生枝,今夜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新仇旧怨并到此为止。辛捷楚走到程不归面前拱手道:“多谢程庄主手下留情,我等这就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话音刚落,只听蓝月喃喃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辛捷楚转头朝她望去,蓝月冷笑一声走出来道:“赫里术能走,你不能走。”

辛捷楚是为了救赫里术才得罪程不归,蓝月这么一说,赫里术一家人怎么能安心离开。辛捷楚同样冷冷一笑对蓝月道:“大鹏王的威名我早有耳闻,想必你就是蓝月吧?有什么指教不妨直说。”

蓝月走出来道:“指教不敢当,瞧得出,以你的武功身手也是江湖中人有名号的人物,敢问尊姓大名。”

辛捷楚拱手道:“不敢当,实不相瞒,我已经很久没有过问江湖中的事,只是这位赫里术兄弟是我的朋友,今夜见他性命不保,所以才出手相助。”说到这,辛捷楚停了下来,她忍了忍接着道:“至于名号,我一介女流能有什么名号,辛捷楚在武林中的的名声一项不太好,让蓝姑娘见笑了。”

听了这话,蓝月狠狠道:“西域虽然远离中原,大鹏王却不是聋子、瞎子,辛蜘蛛这个名号我蓝月多少也有所耳闻,怪不得有胆量闯入白驼宫。”她停了停道:“辛老板,你身上穿的是白驼宫侍卫的衣服,这么晚了,你混进白驼宫来干什么?该不会走错门了吧?是不是严灼心让你来的?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今夜谁都别想走。”

辛捷楚和严灼心是什么关系,江湖上早就传得尽人皆知。辛捷楚报出自己的名号,程少依就颇感不快,蓝月添油加醋的这么一说,无疑将辛捷楚此行的目的和严灼心联系在一起,程家人眼下正着急找严灼心,蓝月此言一出,辛捷楚并知道想要脱身逞口舌之利无济于事,非得废一番周折不可。

程不归本已偃旗息鼓,听了蓝月的话,这时候道:“辛老板,我程不归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我都是中原人,在此相见也算是偶遇故乡人,严灼心的下落想必你是知道的,只要你说出他的下落,今夜之事就一笔勾销,要不然,程某只好委屈你在白驼宫多住几日。”

危难关头严灼心躲在暗处不肯出来共同面对,辛捷楚心里暗骂他胆小如鼠,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能托付给这样一个藏头露尾的人。又一想,鬼才知道严灼心有没有找到洛河图,如果他没有找到洛河图的下落,这时候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谁让自己摊上这样一个冤家,辛捷楚甘愿自己一个人直面程不归和蓝月,也不想严灼心出来和她一起承担。

想了想,辛捷楚轻轻一笑道:“倘若程庄主当真那么客气,在白驼宫多住几日也无妨。”她一拱手道:“那只好有劳程庄主和各位咯。”

原想从辛捷楚那里讨点便宜,程家人哪料到辛捷楚借力打力一竿子打了回来。她这般装傻充愣反而搞得程家人灰头土脸,就好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一看情形对程家不利,蓝月大喝一声道:“辛捷楚手段果然高明,今夜算是领教了,听闻辛老板武功了得,我倒想请教一二。”话音刚落,蓝月一伸手,两枚飞镖朝辛捷楚飞射出去。

辛捷楚好心帮赫里术的忙,没想过要和程家人动手,况且她身体素来不好,贸然和别人动手,内伤复发恐有性命之忧。蓝月出手极快,两枚飞镖风驰电池般飞来,辛捷楚多年没有动过武,手上的功夫生疏不少,加之蓝月用尽全力,辛捷楚固然能躲开两支飞镖,可受伤只怕在所难免。

说来迟那时快,严灼心大喝道:“小心......”说罢,从暗处跳出来。他人影一闪拦在辛捷楚前面,两支飞镖迎面击来,硬生生插在他肩上入肉七分,仿佛全身筋骨都要被拆散,脚下站不稳向后倒回去,正好倒在辛捷楚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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