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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这时候,用他们楚国的诗人写的《国殇》最合适了,可惜那般为了国土决然而去的生灵,最终还是要在在祝融之墟的空中,接纳着家国的亡灵。
侍女怀抱中的十八公子,哭声更加凄厉起来,渐渐的,小小的孩子便累了,哭声断断续续,找不着音调。
所有人都肃静着,可惜空气中的声音还是充满了不和谐——孩子零零散散的尖锐哭声,剧烈的风中碎小石子击打在人体和铁甲上的声音,人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中铁甲与兵刃摩擦的声音。
秦王沿着直道向前,只想直直地走到城墙下,可路上,却时不时地横陈这几具尸体,甚至断肢,比如和长刀一起不知道被谁丢下的一只手臂,又时也有着须发完整的头颅,旁边的土地中渗入了红白混合的液体,总归是红色多一些。
红色,是个颇为喜庆的颜色,相比之下,白色则就惨淡了些。
也正是这恰好一半是明艳,一般是凄凉的颜色,交织成了众人的心情。
赵政身边的宦官皱了皱眉,用只有赵政能听见的声音小声抱怨道:“可真晦气,大王走的地方,怎么能用死人挡道呢?早知道是这样,就先叫人清理一下好了”
他却摆摆手:“不用,将士们可都等着呢,这话说的,寡人又不是没见过死人”
“唯,大王英勇,自然是不会在意的。”宦官只能奉承两句了事。
宦官说着,也偷瞄着赵政的每一个动作,细到他的手指,他的脚步。可他却发现,这个脾气有些捉摸不定的君王就好像走在皇宫里的大道,金玉雕饰的阶梯,就和每一天一模一样,甚至就连迈出的步子,也是与他的双肩差不多略窄,他往往在面见大臣们时会这样走,极尽威严。
他是真的无所谓。
赵政走到一条手臂前,残肢截断处的血已经流尽,在地上凝结出一块暗红色。他哪怕连一个让赵高琢磨他神色的时间都没有给,一脚把它踢开,手臂滚几圈,滚到了战士的脚前,沾满了灰尘。那士兵平静地看着赵政在他眼前走过,君王的鞋底碾过地上的红色,好像踩在某种赤红色干涸了一半的粘液上。他用崇敬的目光追随着君王远去的身影,忘记了有一只死去了的手正好似抚摸着他的双足。
就好像是在花园里一脚踢开挡路的石子,任凭它过早地裹挟花朵脆弱的花期陨落。
君王站在黑石的城墙下,出神地看着石壁上的纹理,斑驳地沁入每一条细碎的缝隙。他欣赏着,这件绝美的战利品,欣赏它的历史,他荣耀或衰亡的痕迹。他抚摸着一道道箭伤,拥抱这座城池,用君王该有的目光审视着它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