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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6月。夏至。正是长江中下游一年最热的日子。
血红的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升起,武汉三镇就和蒸笼一样,热浪翻腾,令人窒息。街上行人稀少,繁华的武汉三镇显得死气沉沉。
但有一个地方,却显得非常忙碌。
汉口。王家墩机场。
四周密布着的岗楼上,刺目的膏药旗在烈日下显得一片血红。岗楼之间,是由铁丝网连接成的栅栏。铁丝网内,有一条人工挖的小河,不时有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牵着吐着猩红舌头的狼狗沿着小河巡逻。
从岗楼往机场内部看,停机坪内,日军机务人员围成一圈圈,如同一大群苍蝇叮在一大坨牛屎上,为一架架战斗机加注航油和装挂弹药。
一颗红色信号弹从塔台升起。
顿时,如同受到惊扰的苍蝇一样,人群一哄而散,空旷的停机坪,只剩下一架架全副武装的战斗机。
又是一颗绿色信号弹升起。
伴随着一阵接一阵的马达轰鸣声,一架又一架飞机腾空而起。
汉口。双墩。
一片绿油油的西瓜地里,孤零零地坐落着一座低矮的土坯房。屋顶上,竖着一个巨大的稻草人,这本是江汉农民驱除农田鸟害的常见道具,只不过这个稻草人内部,隐藏着一条粗大的铜制金属导线。稻草人旁,一个中年男子光着膀子,用一把蒲扇遮住额头,就和一个喜欢看热闹的老农民一样,目不转晴地看着头顶上一架接一架飞过去的日军飞机。
唯一不同的是,他口中念念有词:“九六护航驱逐机12架,带副油箱;型号未名轻型轰炸机8架,带副油箱,下挂250公斤炸弹一枚。奇怪,怎么机翼下不是旭日机徽而是菊花机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