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倒霉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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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半妖半械的布鲁诺和这些“怪胎”们相比也不算什么，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可以三百六十度翻转且眼睛长在脑门上的无忧马也毫不特殊，所谓“无比较就无伤害”大概说得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话说回来，无忧马到底经历了什么呢？这里又是怎么回事呢？\n\n我正准备追上次维询问，却感觉自己踩到了某种滑滑的、很有质感的东西，结果待我低下头后差点没吐出来——一滩似水洼的绿色液体正在我脚下蠕动！\n\n导致我很想吐的原因，并非它蠕动时的黏连模样，而是在我低下头的瞬间，我的眼睛刚好对上它上的一颗已破碎的眼球，又刚好那白色的乳块似的碎末中流出黑色的浆液。\n\n此刻，它还在努力地爬行，仿佛被人踩在脚下的经历才是它最大的乐趣。当我正担心它那破碎的眼珠该如何处理时，从它身体下方即紧贴在地面的部分突然伸出一条又长又细的绿色舌头，它熟练地将那颗碎成粉末的眼珠卷在舌尖，并迅速把眼窝中的剩余浆液舔舐干净，极像是偷吃着一颗带有巧克力夹心的冰淇淋球。接着之前被舔得干干净净的眼窝中又长出一颗一模一样的眼球——原来那形如被人踩得破烂的分泌物不过是它自给自足的食物!\n\n“你还好吧，轨煦？”次维的声音飘进我的脑海，待我定睛看她时，一颗没有任何意义的眼泪夺眶而出。\n\n“不是说，让你跟紧我的吗？怎么又擅作主张了咧。”\n\n我感觉眼睛有点酸疼，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看得了这么多不该看又不能不看到的东西。再次谨慎地向下看时，之前那只行踪诡秘、不见首尾的怪家伙已经不在我脚下。\n\n“走吧，去吃点东西吧，不要再东张西望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这里经常混有拐骗灵魂的妖怪，如果你有幸被他们看上，你的灵魂就刚好可以成为他们今晚的晚餐。所以，要不要跟紧我，你自己想吧！”\n\n次维表面上说着如此不留情面的话，实际上却早已死死拉着我的衣袖，怎么甩也甩不开。但次维命令我时的严肃面孔却深深刻入我的脑海，叫我不得不相信她所说的话都是为我考虑。\n\n我们从其他生物前经过时，总能碰见几个认得次维的家伙。如果是一些和次维很要好的朋友，次维就会停下来和他们寒暄几句，并把我同时介绍给他们；如若是一些次维不认识或者较反感的人或异类，次维有时会礼貌地回一个招呼，有时则直接让那家伙离我们远点儿。这些在我眼中看来，都是某种试图保护我的手段，因为我听到次维在我的脑海中流下“再看到那家伙就躲得远远”等类似的警告。\n\n与其说这是个巨大的宴会，不如说这是一场盛大的party，只是这庆祝会的主题到现在都还不是很明朗。\n\n值得一提的是，次维认识的朋友当中竟有一些之前我看起来很害怕、很抵触的生物，比如像孤魂一般的黑影、浑身都是白色绒毛的野人以及满身鳞片的妖精。\n\n次维绝对是一个掌握多门外语的好手，在我们每次遇到那种看起来和我们不太一样的生物时，她总能迅速地用我听不懂但对方却很清楚的语言与之进行交流，有时聊到热火朝天时刻，还会相互拥抱、击掌；于是，我有幸摸到黑幽灵那黑乎乎的毫无形状的手臂，并拥抱了浑身是鳞、瘦弱如柴的妖精。\n\n其中最特别的感受应属摸到黑幽灵的那一刹，当我以为我不可能从它伸出的黑色的似雾的影子中摸出什么时，它却已经在我手心留下一团黑乎乎的物块——该怎么说呢？那物块没有任何重量，只会为我带来清凉又冰爽的触感——然而没多久，那物块就像被阳光照射的雾气一般，立即烟消云散。至于拥抱鳞片妖精的感觉，不过是拥抱一根冰柱般的感受，几乎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不得不承认，近距离观察鳞片妖精的眼睛还是非常吓人的。\n\n终于来到布置着各种食物餐盘的食品区，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以犒劳自己这一路赶来都在不停翻滚的胃——然而，当我以为在食物面前，自己的认知终于可以放松并解脱的时候，迎面遇上的那几道食物差点让我把搅得我胃直痛的胃液都吐出来：一盘满是鼻子一般形状的肉质，一盘是灰绿色的像粑粑似的糊状物，还有一盘生的还在蠕动的环节动物——这真的是给人吃的东西吗？为什么会有人在那边吃得那么香？！\n\n次维在一旁噗嗤、噗嗤地笑着，从她的笑声中我读出一种戏虐人的快感——所以，次维只是在和我开玩笑，这并不是为我这种正常人准备的食物？\n\n“好吧，这些是为矮人们准备的，我们的食物在那边，对，那边，还要往里走——”\n\n正谈笑间，三两个喘着粗气的矮人竟从我们身边挤进来，毫不考虑周围人的感受。于是我被迫和次维分手，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接着，出人意料的是，另一个同样站在附近却不小心被泼了一身黄色果浆的人却没我这么好的脾气，他大概从一开始就瞧不起这些比他矮半截的家伙，所以一生气就二话不说地把那个顶撞他的矮人的衣领揪了起来。\n\n可怜的没有多大力气的矮人在空中来回扑腾，并立刻成为围观群众们的笑点。次维在另一侧鼓励我到她身边，却因为其他几个被惹恼的矮人挡在我面前而使我寸步难行。\n\n人们的呼声越来越高，特别是在那个被泼果浆的人把手中的矮子一次次假装抛掷空中又接住的时候。被欺负的矮人虽长着一张老年人的面孔，心智却还幼稚得像个孩子，他从没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吓得哇哇大哭。\n\n有些人听到矮人的哭叫声后，急忙捂住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刺耳的声音；有的人则泛滥起怜爱之心，急忙叫那人停止这一卑劣的行为；还有的人恨不得整场争执再热闹些，在一旁拍手叫好——倒是我和次维也急得焦头烂额，一个挥着手让对方过来，另一个则来回徘徊并在每一次呼声中屡屡后退。\n\n终于，我鼓足勇气，准备在最安静的空档即那人向上抛掷小矮人的瞬间蹿到次维身边，却还是因为快不过重力加速度，正与那些受到惊吓的其他矮人装个满怀。阴差阳错间，我顿感脚下踩到了某种光滑又粘稠的液体，隐约看到地板上长出的那颗碎末似的眼球后，直感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继而我的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地栽向之前那几盘我刻意躲闪的餐盘！\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