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县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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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里的医院条件其实不是很好，说是医院也就只有两层楼，病床房间大概有五六间，不过厕所、拿药窗口和挂号的地方还是有的，比起那些黑漆漆脏兮兮的小诊所，这所医院显然从外观上就让人感到放心不少。

因为医药费比起黑诊所贵上不少，所以附近几个村子和县里住的人，如果不是什么受不了的大病都不大会来医院里就诊，因此医院里显得有些冷清，全无大城市里排长龙的景象。

当王大力带着孩子走过去时，挂号窗口的年轻护士正趴在桌上打瞌睡，被王大力吵醒了心情不太好，把号丢给他们说了句“等着叫到就进去”就垮着脸坐了回去，期间还故意似得轻飘飘扫了眼王大力和两个孩子，嘴角下撇颇为不屑的样子。

王大力拿着挂号单，抱着小儿子牵着二儿子就向着大门旁边的座椅走了过去，表情有些生硬但没有因为护士的故意为之的行为发火，好像对护士的这种态度习以为常。

王小军却表现的愤愤然，不过被王大力嘱咐了声让他消停点，也就只能对着年轻护士的方向“呸”了一声，转而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愚蛊也对年轻护士的举动感到不悦，特别是对方看向他们时那种鄙夷的眼神和高傲的态度，既然能看病，虽然叫法不同，不过这里应该是类似医馆的地方，身为治病救人的大夫（哪怕是药童伙计）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去对待病患，特别是带着幼童的病人。

想起当年自己受伤，救了自己的那个万花谷腹黑男，虽然对方性格真的很讨厌，可是在面对病患时却是一丝不苟从不分高低贵贱，无论大病小病奇病怪病都十分认真严谨，而他身边那个小药童对他虽然冷眉竖眼的可却从来不会低眼看人，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好坏，想想要是他回去了，还是把对方的底裤还回去，顺便约上一架，松松筋骨。

人很少，只坐了两三分钟就轮到他们了，王大力抱着小儿子仔细嘱咐了二儿子两三遍让他乖乖坐在这里等他，不要撒丫子乱跑，就顺着刚刚声音的方向走了进去。

给愚蛊看病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个金丝眼镜，有些发福的身子套了件白大褂，白大褂颜色有些暗，说不清是用得久了还是没洗干净，见王大力父子两进来点了点桌子对面的座椅，说了句“坐吧”。

王大力依言坐了下去，顺手将怀里的孩子转了个方向，与医生面对面，就开始叙述王小包的病情。

愚蛊坐在王大力的腿上，背靠着男人的胸膛，他能够从这个男人的声音里听出他的紧张，对他的情况描述的很细致，生怕说漏了一点孩子的病看不准。

那医生也看出了这个父亲的紧张，即使王大力一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医生的脸上也并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而是头微微倾斜，拿着笔在记事本上记录着一些他认为需要注意的地方，时不时提出几个问题，待王大力回答后又写上几笔。这样的互动持续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那医生拿出听诊器放在愚蛊的胸口处听了听，还摸了一下脉搏，他的这一个举动，第一次时愚蛊出于本能在对方手还未碰到自己的手腕时缩了一下，毕竟脉搏这个位置是一个命门，习武之人若不是出于信任或必要，很少会将自己的脉搏送到其他人手里。

当然这个小细节两个大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太在意，小孩子有点怕生是很正常的事情，看到他的举动医生还从办公抽屉里翻出了两块糖给愚蛊，哄着他伸手，这让愚蛊现在的小薄脸皮直到被他爸抱出办公室时还通红。

“爹，小包咋样？”见他们出来，王小军立马跑了过来，盯着愚蛊红红的脸蛋看了几秒钟，直到愚蛊不太自在的转过脸趴在他爸肩膀上不让看为止。

“没事，就是要好好养养，一会儿我们去趟菜场买两斤猪骨头。”这么说着，王大力心情也好了很多，他就怕孩子落下什么病根，若孩子真的有什么事，他们两口子拼了半辈子攒的那点钱怕是还是不够送孩子去镇上的医院，这是他们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都怕的事情。再怎么起早贪黑的种地，家里孩子多了，又没有其他挣钱的渠道，想要存点钱下来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而他们村子更是除了几家闺女命好嫁到了镇上得了点彩礼钱存着的人家，大多数人家几乎是没有存款的。

买了猪骨头后，王大力让两个孩子坐在车上守着东西，自己去采购一些答应邻居带回去的东西，走之前再三嘱咐王小军要看紧弟弟，要不是集市那里人挤人怕把孩子挤坏了，加上带着孩子拿不了那么多东西，王大力还真不放心小儿子离开视线。

“爹，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丢自己都不会丢小包的。”被王大力唠叨的头大的王小军跳下车推着他爹走了两三步，“你快去吧，早去早回，啥事都没有。”

愚蛊坐在三轮车里面，看着他爸一步三回头的挤进了人群里，松了口气。虽然有家人的感觉很好，可是被家人完全当成一个五岁的小童死盯着还是感到身心疲惫，他连话都不敢多。

集市里人多，王大力没有个半个小时还回不来，车子被大锁锁着，也没有什么东西，于是王小军趁机将弟弟抱了下来，拎起车里的骨头袋子，牵着愚蛊的手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小包乖哈，哥带你去看变形金刚，知道变形金刚是啥不？那东西老厉害了....”

关于这个变形金刚愚蛊在家这段时间不止听了一次，王小军和王小兵其他地方不对头，对玩的喜好倒是差不多，两人最近都经常念叨着这个‘传说’中的玩具。知道这个半大的孩子期望了许久，愚蛊也就顺从的跟着对方走了，一点也没有做一个‘乖乖等爸爸回来的好孩子’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