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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娇多得自由,骊山举火戏诸侯。只知一笑倾人国,不觉胡尘满玉楼。
——《褒城》胡曾
财帛动人心,美人乱人性。原本这错并不在财帛,也不怪那美人,可人总喜欢推卸责任,明明是自己为贪念所制,百般索求,他偏偏还要找寻诸多借口,怪在别的身上。做人何不坦诚一点,你就说你贪财好色又怎么了?道理总是说给局外人的,百里如今可没功夫琢磨这些,他只想着如何对来娣解释。他对来娣的心思可不是一年两年了,他死皮赖脸的好不容易让来娣松了口,别说吃,这馒头还没捂热呢,可不能因为霍小趣一句话就坏了他好事。
说来也怪他自己不谨慎,玩笑话正被心上人听到。百里当时只觉有口难辨,悔不当初。师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以貌取人之辈。我是真心对你。晚了!这话怎么圆?事实明摆在那,你就是个好色之徒。还不承认?再狡辩就是错上加错。霍小趣这点抓的快准狠,让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怪谁呢?你说你不看重样貌,那你为何取笑人家的媳妇?好,你开玩笑的,你拿这个开玩笑,那你还装什么?就算你真的是开玩笑,你百里不是好色之徒,可来娣就在这呢,她那模样你怎么说?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百里心里苦,“师妹,你不要听霍小趣挑拨离间,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美人有价,情无价,这话是我跟他说的!”来娣倒是没怎么在意,她随口应了一声,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懂,师兄你不必多说了。我信你不是以貌取人之辈,我只当自己长得难看就是了。只是……”百里现在也不敢反驳,你美!你丑?这怎么开口?他就等着来娣这“只是”,只是什么?来娣却不紧不慢的伸出手,她将百里鬓角的散发拨到耳后,才说道:“只是人家的媳妇,你就别说长道短了。”
只要混过去就好,百里就怕来娣多心,如今就算是听她教训几句也是值得的。何况师妹说的对,别人炕上的媳妇,他操哪门子心。呸呸呸,他真是闲的,霍小趣这家伙太损了,一句话差点破了他的功力。若不是来娣脸皮薄,百里真想当场抱着她亲几口,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太招人疼了。
这件事就算翻篇了,百里赶忙伸手拉住来娣,“师妹,走,跟我进去见识见识霍大侠的厅堂,你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气派!”楚辞和霍小趣此时早已入座,俩人看着进门的这一对有说有笑,“楚辞,瞧见没有,这小子以前那张脸有多冷。你再看现在?我要不是眼神好,我都以为他美出鼻涕泡了。”楚辞比霍小趣忠厚多了,“郎才女貌,难得的一对璧人,羡煞旁人。”霍小趣听了转头就问:“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吗?”楚辞忙向后闪,“霍大侠,这话可不能胡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楚某可是个坦荡荡的君子。”霍小趣歪着头上下打量他,又转头看看百里,说道:“是,你们都是正人君子。我说那位,你赶紧吧,站门口瞎瞅什么呢?”
百里拽着来娣正在瞧厅内那块匾额,只见上面四个大字“泰山之巅”。“泰山之巅,名字不错吧?师妹你去过泰山吗?”来娣摇摇头,“还不曾去过。”百里拉着她在厅里走了几圈,“那好,咱们赶紧在泰山之巅下面走几圈。”只听有人“扑哧”一声笑出来,“霍小趣,你自家在这玩闹,也不说叫了我一块耍耍。快,还不请人上“泰山之巅”入座。”
来娣扭头一看,只见两个婆子搀着一位妇人走进来,她一头青色暗淡无光,只在脑后简单盘成一个发髻,上面随意别了一只白玉簪子,面庞消瘦,脸色焦黄,眼中毫无神采,就算是花容月貌也被这病怏怏的样子遮盖了过去,何况她原本只是中人之姿,面上也并无柔美之色,看上去竟比年岁老了许多。此时不过刚入秋的天气,她身上却被一身皮裘裹得严严实实。霍小趣见了赶忙跑了过去,伸手将她扶住,“娘子,你跑出来干嘛?”原来她就是霍小趣的妻子李芙蓉。
来娣见她这副模样,顿时觉得百里做人不太厚道,人家都这样了,你还在背后说道!来娣心里过意不去,她把手一抽,袖子一甩,转身走到李芙蓉面前施礼道:“霍夫人,来娣给您见礼了。今日到访实在是冒昧的很,多有打扰,还请您多多见谅。”百里也忙凑到跟前,“姐姐,你快跟她说说,我惯是这样玩笑的,可别让她把我想岔了。”
李芙蓉笑着说道:“来姑娘快免礼了,不用这么客套。”说完脸上一变,冲百里说道:“哪个认识你,你倒胡乱叫起姐姐了。相公,他是谁?你快跟我说说。”霍小趣将李芙蓉揽在怀里,“他呀,我不太熟。不过听他说话,似乎不像个正人君子,可惜他那模样太能骗人,就不知哪家的姑娘要遭殃被他哄去咯。”百里被这夫妻俩一唱一和晾在当场。
霍小趣伸手将李芙蓉抱到一旁入座,就听李芙蓉问道:“来姑娘?是姓来吧?”来娣还没说话,百里就上前插嘴道:“是姓来,来去之来。”说完也不等人招呼,拉着来娣就坐,来娣挣了两挣没拗过他,也就算了。
李芙蓉默念道:“来去之来。”她转身看看霍小趣,“相公,这位姑娘和你颇有缘分呢。”霍小趣装傻道:“那是百里的人,你别瞎说,我跟她压根不认识。”霍小趣说完伸手在李芙蓉鼻子上刮了一下,“你说你,是不是又吃飞醋了?”李芙蓉将他手一推,“你庄重点,有客人在呢。”百里趁空插嘴道:“姐姐,没事的,我们都不是外人。”“知道你没把自己当外人。”李芙蓉将身上的衣服抻了抻,霍小趣一直留心着她,“怎么,可是冷了?”说完就伸手将她抱入怀里。李芙蓉脸上一红,“快放开,一把年纪了,让人笑话。”“你没听他说,都不是外人。怕什么?你别受了寒,要不我送你到后面歇息吧。”李芙蓉叹口气,“我早歇息够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你也让我热闹热闹吧。你快把我放下,你这样再沤出汗来,若是见风受了寒,我还得伺候你。”霍小趣却不肯松手,转开话题冲百里问道:“你对我堂上这块匾有看法?”
百里一本正经的说道:“哪能呢,这匾着实不错,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料。这字也不错,肯定不是你自己写的。泰山之巅,大气!正是泰山北斗,群龙之首,泰山之巅高处不胜寒,好意境。”霍小趣听了一愣,“来人,把这匾给我摘了,劈了送到柴房烧火。”
楚辞忙打圆场道:“霍大侠,何必呢,不过是一块牌子。想当初晋人避乱于他地,因思念故土,还曾将所居之畔之水称为“晋江”,你这厅堂挂个“泰山之巅”又有何妨?不过是个称谓罢了。”霍小趣哈哈一笑,“楚辞啊,饶你平日聪明,今日竟不知我何意,我是看不惯百里那张狂的样子。你当我霍小趣是怕事之人?哎,话说回来,就算我自称是武林之首,也没人搭理我,我那三脚猫的功夫你们是知道的。哈哈。”
李芙蓉问道:“晋江还有这个典故?”百里点点头,“不错,倒是真有这么个说法。”他转头问来娣,“师妹,你可曾去过晋江,那里离你家乡倒是近些。”来娣没想到他会有如此一问,“晋江?这个地方我都不曾听过。”百里禁不住叹息一声,“可惜了,你不知那里文风颇盛,书院林立,倒是个才子聚集之地,除此之外寺庙之中还有许多高僧大德,若是不曾去过,当真是令人遗憾,改日我带你去那里走一遭,到时你我携手共游晋江可好?”
来娣听他说的动情动色,有些不忍心,“师兄,我不大会水。”百里看看来娣,他默默伸手抚着额头说道:“不碍事,泉州境内不只晋江一处,你若怕水,我们就在岸上玩耍就是了。”楚辞心说,百里真是个人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果然厉害,晋江原本是水流,如今却指一方水土,他竟为了博美人之心,顺嘴胡诌。
李芙蓉听了不禁神往,她向霍小趣说道:“那个地方我以前也不曾去过,你什么时候带我也去看看?”霍小趣心头一紧,面上却柔和的笑道:“好好,我带你去,明年开春我就带你去。”李芙蓉听了,怔怔说道:“也不知我能不能熬到那会。”
天空悬着一轮明月,来娣坐在井沿向下望,井水中也漂浮着一轮月,两处张望只觉这井水之中的月更近些,看着也更冷一些。“师兄,这霍夫人的身子看着不大好,你可知她是何病痛?”百里站在来娣身后,他扶着她的肩,理着她的发,不经意的说道:“我也不大清楚,听说是早年间落下的毛病,也难为霍小趣对她不离不弃的。你说这霍小趣是不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来娣将手中的石子抛入井中,井中月被水波打散,慢慢的又聚拢到一块,“这也是他们的缘法。”她转头看看百里,说道:“若是有一日我成了这样,你就让我死了好了。”
百里退了一步,他将来娣拽了起来,面对面的说道:“你在说些什么?怎么没由来的胡说?你不知这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吗?快呸呸呸。”来娣一笑,忙“呸”了几口,“好,童言无忌,我刚都是胡说的。可是师兄,那两个人真是太苦了。”百里拉她入怀,“你觉得人家苦,兴许人家还觉得美呢。个中滋味旁人哪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