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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西北风成天嗖嗖刮着,奇冷。
县里到处都在忙活。,
老河口水库指挥部武总指挥成天催着各村的队伍要工程进度,工地上红旗招展,热火朝天,人喊马嘶,机器轰鸣……。
各公社、各大队是另一种忙:造反、夺权、游行、武斗,今天你斗我,明天我反你。人人唾沫横飞,人人蠢蠢欲动。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沉渣泛起,人欲横流。
红色夺权联合总指挥部总指挥张豹既要运筹帷幄,谋划全县夺权大局,又要冲锋陷阵,带领队伍南征北战,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有人报告说在省城大学里念书的习德武昨天回来了。
张豹一听,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随即命令,集合人马,带上家伙,准备车辆,收拾那小子去。
习德武是省城大学里延河造反总队的头头,串联那阵子他带着一帮大学生回县中宣讲,正好遇见张豹的红卫战斗队也到县中去发展组织,因为政见不同,两个组织谈不拢,就各自发展自己的势力。
县中有个校花,叫万润梅,人长得漂亮,字写得漂亮,文章写得也漂亮,讲演、表演也是出类拔萃,人送外号“万人迷”。
习德武和张豹都看上了万人迷,都想把她收到自己旗下,俩人就暗暗摽上了劲。
当时各派别之间有啥分歧就开展革命大辩论,两派的大辩论在大操场的领操台上展开。
习德武和张豹心里都明白,辩论的胜负不仅关系到自己的名誉和威信,也关系到本组织在县中的地盘和利益,当然也关系到万人迷的归属……。
辩论一开场,张豹就亲自出马,使出浑身解数,急不可耐地要压倒对方,延河队的两位辩手都被轰了下去。眼看胜利在望了,张豹激动之情难以抑制,热血上涌,满头冒汗。
习德武上场了,他神情潇洒,口齿流利,侃侃而谈,会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急切之间,张豹竟然结结巴巴,插不上嘴,偶然间瞥见万人迷崇拜习德武的痴迷眼光,他心猿意马,神不守舍,张嘴结舌,最后一甩手,悻悻地走下了领操台。
习德武大获全胜,他赢得了县中师生的拥护,赢得了组织的发展,当然也赢得了美人的青睐。后来万人迷就跟着习德武去串联了……。
在县中的失败,让张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除痛失美人之外,他在群众和组织中的威信大受影响,号召力大打折扣。更重要的是,县中造反组织从此再不买他的帐,直到现在,仍然和县医院、县剧团、双峰山金矿等几个大单位的组织联合起来组成“革联”,跟自己的“红联”唱对台戏。
当晚,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张豹从武装部和公安局调了几个心腹,携带着一挺轻机枪、三只冲锋枪,又从皮麻厂调了一个民兵排,携带着棍棒、绳索,四十多人乘坐皮麻厂的解放卡车冲出县城,往习德武的老家化坡大队急驰。
翻一座小山,过一道深沟,三十多里坑坑洼洼的土路,颠簸到化坡大队,已经半夜了。
山里人睡得早,寂静的山村突然闯进一辆汽车,社员们大都不知怎么回事,半梦半醒、懵懵懂懂的功夫,张豹已经带着人马包围了习德武家破破烂烂的土窑院,砸烂窑门,把习德武从被窝里掏出来,五花大绑押上车开走了。等街坊邻居醒过神来,聚集到土窑院里询问时,吓呆了的习德武他娘才从惊愕中醒过神来,坐在地下嚎啕大哭,在凛冽的西北风中,这哭声传得很远,格外瘆人……。
回到县城,已经后半夜了。张豹吩咐直奔皮麻厂,把习德武押进仓库连夜审讯。
空旷的仓库里,灯光昏暗,只穿着单薄内衣的习德武冻了一路,已经浑身青紫,又被吊在房梁上。张豹命人提来一桶凉水,用胳膊粗的麻绳沾着凉水拷打。
强烈的嫉妒心理和报复欲望烧红了张豹的眼睛,他厉声责问:
“你为啥要跟老子作对,老子前世里怎么得罪你了,嗯!你说!不说,给这小子泼桶凉水,说不说,还不说,不说就打,看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麻绳硬……”。
张豹打累了,就扔下麻绳,让手下人继续打。
皮麻厂的民兵排长说:“请司令到厂部去休息吧,这里太冷,把他交给我们,一有消息就去报告司令”。
张豹临走,还回头狠狠地说:“给老子狠狠地打,我就不信,他骨头有多硬!”
在温暖的厂部里,睡意朦胧的张豹被敲门声惊醒,民兵排长惊慌地进来说:“那小子不经打,还没打过瘾呢,就断气了”。
张豹愣怔片刻,挥挥手说:“拉到城西荒沟里,挖个坑埋了”。
排长转身要走。张豹又叫住他说:“把弟兄们安置安置,这事要保密,谁漏了风,这就是他的下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