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赛前,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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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终于要和你对上了啊，手冢。”

在网球俱乐部见到从医院偷溜出来打球的幸村，因为一个必须赶在护士查房前回到病房，另一个还想去给裕太买他喜欢吃的草莓蛋糕，两个人就只是简单地问候然后分开了。但是幸村眼里那种不二非常熟悉的光芒颇为令人头痛——看起来，是被关注了呢，在网球上。也确实，因为重生的缘故，经验、眼力和感知能力都完全不同，所以实力提升起来比之前的自己快很多，虽然经过这几天的训练还远远比不上没有生病时的幸村，但即便是治好了胳臂的手冢，自己也有把握胜过了。看到自己练习的幸村，被激发起来兴趣和战意简直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因为住院的缘故，他也太久没有享受过一场痛快的比赛了。

不过——说到手冢，不二恍然意识到很快就是校内排名赛的最后一天了，也就是说——自己要对上手冢了。这两天，因为越前去参加全美公开赛离开日本，自己几乎忘记了这件事情。这么久的沉淀和放松，不二已经可以淡定坦然地面对手冢，虽然其实还没有完全释怀，但看到他的时候已经不会有重生前那样的心痛了。不二也清楚，责任感至上的手冢和看似温和却有着牢不可破底线的自己，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这样分道扬镳，不是感情不够深，而是性格和家庭背景使然。

就像是手冢妈妈说的一样，“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总会以为爱情是最重要的，可是你之后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很多责任，你是根本没有办法逃避的。”

所以即便还有一丝怀恋，但不二清楚地知道，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去重蹈覆辙。不二周助会是手冢国光的朋友、支持他的队友，但也，仅此而已了。那样的挣扎与心痛，硬生生由体育记者转为拍摄风景的旅游记者，只为避开所有有关他的比赛，甚至——放弃了网球，放弃两个人之间最后的交集。那种感觉，生生的挖掉生命中一部分的感受，他再也不想有了。

有这样的认识和决断，不二纠结的当然不是怎么在比赛中面对手冢这个问题，他现在纠结的是一个别人听了可能会觉得相当欠抽又狂妄的问题——

要不要赢呢？

能不能赢对现在的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上辈子已经打过一遍校内排名赛，因为输了，而且还是和手冢打的，所以双方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记得相当清楚，后来也细心揣摩过手冢的招数要怎么破解，凭自己多出来的七年经验技巧，如果他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横扫手冢。即使因为重生回来没多久，来不及将身体很多硬性指标训练到满意的程度，虽然6－0做不到，但6－4甚至6－3还是游刃有余的。

想不想赢也完全不是问题——当然想。从回到七年前自己就在一遍一遍做心理建设，让自己走出前生的疼痛，不再跟着手冢的背影，而是去找自己的方向，而这一切的一切之前，他都要解决一个心结——没有赢过全盛时的手冢。除了国一时横扫带着伤的手冢却让自己更加难过，并因此三年里不断躲避与其比赛，之后的两次比赛，一次是上辈子的这场校内排名赛，另一次是U－17手冢开启天衣无缝之后自己要求的比赛，两次都输了，第二次更是惨败到毫无还手之力。他记得上辈子全国大赛和仁王打的时候，自己说不会败给同一个对手两次，然而不过几个月这句话就被打破了，那时的自己躺在地上望着天空，震撼与疼痛到说不出话，眼睛里有模糊的水汽。

两个人都清楚不二是需要这样一场比赛来激起自己的全力以赴的，但真正打完的时候不二还是比预想中更难过——为了与手冢的差距居然大到这个地步，也是为了，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对手冢的心情是什么。

之后的两个人再没有认认真真比过，手冢踏上职网的征程，有了更大的目标和更远的天空，不二只能在镜头里追逐他的身影。不二当然是想赢一次的，想证明给自己看，那句自己坚信的话——

我是没有极限的。

即便是手冢国光，也不能阻挡。

能赢，也想赢。只是，凭借重生的优势赢过手冢，总觉得，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不是自己想要的感觉。可是，另一方面——如果放水或是将实力压制在上一世的水准，也算是一种不负责任和欺骗吧，是对对手的不尊重，对自己和手冢比赛的不尊重。那样的情况，也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啊。

撇去自身的因素不谈，作为青学的一员，不二周助再明白不过手冢国光的意义了，他强大，他是青学公认的帝王，NO.1，好像只要有他在就一定能一直胜利下去。那种带给队员们的信心是其他人所无法取代的，即便是奇迹一样的越前龙马也无法取代。即便大家一直口中说着不知道不二和手冢谁强，但是，其实大部分人心里都是默认手冢更强一些的，这无关两个人的人缘——要比这个的话没有人能比得过不二——只是两个人的性格使然。和无法认真起来的不二周助相比，永远全力以赴、毫不大意的手冢国光真的像是支柱一样支撑着每个队员的信心，那种强大的存在感不仅仅是网球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支柱这个词，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技术水平可以决定的，还要有强烈的责任感、绝对认真的态度、让每个队员可以放心依靠的人格魅力。

不二周助说出那句“总觉得和你在一起，不管多高的地方都能到达”的时候，对手冢国光还不是爱情，至少更多的是友情和信赖。所以这句话，其实某种程度上可以反映青学网球部对手冢国光的感觉。

如果“手冢国光是最强的”这个信条被打破了，对大家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是不是，会动摇到接下来全国大赛的气势？哪怕打败他的是自己，是同为青学网球部的一员，恐怕，还是会有很多人感到震惊和动摇吧。

不二自身的胜负感没有那么强烈，即使是面对最想赢过的人——手冢，他也把想要胜利的愿望放在青学的大家之后。但是，面对手冢的比赛，恐怕会不自觉认真到极点吧。上辈子那场痛快淋漓的网球，拼尽全力而落败但是心里很开心的自己……不二闭了闭眼，微微漾出一个苦笑——

站在球场上，面对那样锐利而有压迫感的眼神，即便是想控制，也没有留手的可能吧。

不管怎样，也许，站到球场上，面对着那个男人的时候就有答案了不是吗。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因为他而认真，因为他而决绝，很多事情要有始有终啊。前世因为一场比赛而确定了心意，这一次，也以一场没有遗憾的比赛，作为和过去的不二周助的道别吧，迎来全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