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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去何从?
我的屋子里,我屋子的空气里,我所有的一切里都是他的气息。全/本\小/说\网我一分钟都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
我不能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我不能在空气里都是他的气息的地方生活。我会窒息,会死掉的。
我想逃离,能去哪里呢?
我让清清帮我请了一个月的病假,然后在清晨里踏上了去云南的列车。
我走的时候没有带多少钱,我也没想好去哪里,看到去云南的火车要开了就跟着人群跑了过去。我那个时候是没有灵魂的,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火车里挺闷,汗酸味,脚臭味,狐臭味,还有大葱大蒜味,我从没坐过那么长时间的火车,简直难熬。
我的下铺是个很帅的小伙子,由于我上洗手间,吃东西都要经过他的铺,所以我们也算是旅途中的邻居。偶尔交谈上几句,要不是我心情糟糕,他倒的确是个好伙伴。
他看起来很友善,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对面是一家四口,女儿看起来有7、8岁,儿子还很小,大概1岁多吧,刚会走路。
从早上到下午一刻都没消停过,大人吃饭,孩子吃饭,泡方便面,吃大葱,女儿上厕所,儿子尿床上了,还不时伴随着夫妻两的埋怨声。
我本来是想把耳机塞上听音乐,可是一摸,我连MP4都没带。
实在不堪忍受,我蒙上了被子。
我在火车里狭小的床上开始了怀念。我怀念自己柔软的枕头,我怀念家里可口的饭菜,我怀念这个时候我正趴在窗口看风景的悠然,我更怀念柯林温暖的怀抱……
看来我是个不能吃苦的孩子,我叹了口气。只要心中有他,不管走到世界的任何地方都会思念。因为他已经在心中深深扎下了根,即使你用力拔去了枝和叶还有那蔓延在最深处的根还具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提醒着你。
有人在轻轻敲着我的床,我把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是下铺,我不解地看着他,他歪着头朝我笑了下,递给我一个MP3。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接受了。因为火车里实在太无聊了,那么多的时光让我无法打发。我一不小心就会想柯林,一不小心就会心痛,痛到抽搐痛到希望马上死掉。
我继续蒙上了被子,躲在被窝里听着。
他下载的歌曲都很感伤,每听一首我都觉得是在讲我的故事,听着听着就已经流泪,无法自控。
我深爱的男人,虽然我不在你身边,可你知道吗?我的心早已经碎成了千万片,每一片上都刻着你的名字。我的周身充斥着你,我走到哪里你都在我身边。我不想离开的,可是我不能不离开。你可知道,我的心多痛多痛?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去,我该怎么办?
我愿意跟你一起,跟你一起的日子我曾经不断抱怨你,可是现在怎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我宁愿你抛弃我,宁愿你不再爱我,也不愿意你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我在心里与柯林对话,我知道他能听到,他一直住在我心里。
“吃饭了。”下铺帮我买了盒饭。
我本该感谢他的热情,可是此刻我却讨厌他的殷勤。我不需要吃饭,我不需要交流,我要一个人的清净。我从上了火车开始到现在没有一分钟安宁过,闹哄哄的车厢,还有那么多无聊的人磕着瓜子天南海北地胡吹,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我满肚子都是怨气。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我不带任何表情地对他説。
他倒是好脾气:“吃吧,小女孩子,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最大就是失恋了,失恋算什么呀。”
我愤怒极了:“请你不要乱説话!”我一下就把MP3扔给了他。我的声音一定大得很,对面的一家四口一下子全没了声音。两个孩子也睁大了眼睛望着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我有什么理由对一个热情的路人发脾气呢?我这样的状态实在是很糟糕。
我为了逃避千辛万苦地跑到千里之外,可是我依然活在他的阴影里,这可不行。我出来是为了忘记他,不是为了纪念他。
“对不起。”我立刻道歉。
他只管自己把MP3收了起来,慢慢地放到自己的包里,也没説话。很显然我的粗暴无礼的态度让他和失望。
“对不起哦。”我起身趴在床上往下喊。
他依旧没吭声,我知道他肯定觉得特别没面子。这样的帅哥只怕没遭遇过这样被一个女孩子羞辱吧?看他拿起了盒饭,一股饭菜的香味让我感到肚子早已经在唱“空城计”了。我记不起来我多少个小时没吃饭了,似乎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了吧?
“我失恋了,而且,肚子很饿,现在又做错了事情,担心被人骂,请问这样的人是否可以吃您买的盒饭?”我爬到了下铺,我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吃吧,可怜的孩子。”
我真是饿了,拿起来就吃,我似乎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香的饭菜。
他就像看个外星人一样看我:“孩子,你几天没吃饭了还是在家遭你父母虐待了?那么难吃的饭居然还吃那么香?”
我用力咽下了最后一口饭:“真的很好吃的,你怎么不吃完啊?”
他递给我一杯水:“小孩,别咽着,你喜欢就再买一份咯。”
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吃完了,我就坐在他的床上,望着外面黑沉沉的一片。我不知道火车已经开到哪里呢?什么时候才可以到达我的目的地。只是觉得一个人在外,挺凄惨的。
“你想睡觉了吗?”他问我。
我摇头:“我睡不着的。”
“我们来説説自己好吗?再过一夜我们就要分开了,谁也不会再认识谁了。”他提议。
“为了公平起见我先説吧。我是报社的记者,今年28岁,男,未婚,无女友。云南昆明是我的老家,我老妈非让我回来相亲,不过我回来最主要是参加初中同学聚会。顺便去相亲,老妈催了无数次了,悲惨啊,我真不想去。该你了。”
“我?”我点着自己的鼻子,説什么好呢?怎么説呢?
“我,今年26岁,属于大龄未婚女青年,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好了一年多了,现在他不要我了……”我含着热泪将我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他挠了挠头皮:“你怎么那么老套?这是电视剧里面的情节吗?现在呢?现在你是为了爱情逃离吗?”
“不知道,他老婆告诉我他得了绝症,要我离开他。你説我能怎样呢?”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説话了,气氛一下冷清了。
我拿过了他的被子,垫在背下双手抱着膝盖。
“那他怎么説?你联系过吗?”
“他説要我忘记他,他想跟他的妻儿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
他拍了拍我的膝盖:“小孩,你那么漂亮,离开这个男人才是正确的呢。告诉你,失去一棵大树才能赢得一片森林。开心点,实在嫁不出去的话,我帮你免费登一则的征婚启示好了。”
我笑着去捶他的腿:“你才等征婚启示呢,我要是点头,不知道多少人哭着喊着要娶我呢?”
“是吗?”他睁大了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去你的,”我用脚踢着他,“你才厚脸皮,不要脸呢。”
“杀人了,杀人了。”他压低了声音喊着,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跟他在一起很放松,这个人还真是个旅途的好伙伴,要是没有他,我不知道我的这一路会心死多少回。而在他的嬉笑怒骂中,我竟然有那么一些时候忘记了柯林。
对面的一家四口均匀地打起了呼噜,这意味着时间已经能够不早了。我们两个谁也没提出要睡觉,我害怕一个人,害怕黑夜。
“你今晚可以陪我説话吗?我睡不着,我怕做坏梦。”我用手指在被子上画着圈,一圈一圈,画着我心里的烦乱。
“好啊,我经常熬夜的。可是漫漫长夜,我们干嘛呢?”
“不知道。”
“笨小孩!”
于是我们玩成语接龙,我们玩剪刀、石头、布,我们把能想到的游戏全玩遍了。虽説是游戏,可我们玩得非常认真,谁也不服输。
最后我们比赛算24点,我慢慢觉得困了,就慢慢将身子往下滑,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轻……
后来我做梦了,梦里我看见了柯林,我高兴地跑上前去,我抱住了他。我明明抱住了,可是他怎么还在我的不远处呢?我想喊他的名字,可是喊不出来。我就往前扑过去,他好象没看见我一般,继续往前走着走着。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喊了出来。
“你怎么啦?”
我坐了起来,“是梦,没事。”
“还説没事,你看你衣服都湿了。”他皱着眉头。
我坐起来就感觉好一些了,但是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
他坐了过来,用手搂住了我的肩膀,“别怕,有我在呢。先去洗洗换件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