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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入膏肓!病入膏肓啊!”
丁汉唐踩在“小白脸”的坟上,”根根扯着自己的胡子,一下子挤眉弄眼,一下子唉声叹气,脚步一跳,又坐到妻子的坟头。\www.qВ⑤、com现在换成抓头发,把一头白发抓成蓬松鸟巢,还是愁眉苦脸,苦思不出,索性身子一滚,躺到旁边的深坑底,不再理人。
“丁前辈……”柳伯渊上前问道:“您还想不出湘儿的药引子吗?”
“不要吵我啦!一声音从地下传来。
“爹,”柳少观道:“大姐三天三夜未醒,现在睡得还算安稳,或许醒来就没事了。”
“三天来,她断了三次气,这叫安稳吗?我还没教训你呢!”柳伯渊怒气涌了上来。
“爹,我已经绑了松扬哥,他酒醒了,也很后悔,您就原谅他吧!”
“你不要帮他求情,去放了他,带他来见我。”
一会儿,岳松扬跑了过来,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他见到柳伯渊就跪下来,痛哭流涕地道:“总镖头,松扬错了,我无意害大小姐,是我喝酒乱了性,让大小姐受到惊吓,幸好少观打了我几拳,又把我绑起来,才没酿成大错啊!总镖头,求您原谅我啊!”
柳伯渊任他哭完,这才冷冷地道:“你如果酿成大错,我早就送你进官府了。”
“总镖头,松扬过去八年为飞天镖局竭尽所能,力效犬马之劳,求您看在这点微薄苦劳的分上,原谅我一时的糊涂。”
“我没有办法原谅你。”柳伯渊正色道:“松扬,你也走镖几百趟了,有时候我们所保镖的货物,价值甚至远远超过客人所耗的镖艰。为什么我们宁可赚一点点的镖银,而不直接抢了人家的货?那就是我们干这一行的人,讲求的是信用和义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也明白,我向来约束属下甚严,尤戒酒、色、财、气,怕的是万一有人以此引诱你们,只要发生一次劫镖、丢镖的事件,飞天镖局就再也无法在江湖立足了。”
“总镖头,我第一次犯错……”
“一次都不行!”柳伯渊声色俱厉。“你喝酒闹事、意图染指湘儿、妄想做我的女婿,这些都是犯了飞天镖局的禁戒。”
“可是总镖头,您说要把大小姐许配给我……”
“我是要将我的女儿许给一位正人君子,而不是一个无耻、无情之徒。我在京师接到你乡下爹娘的来信,他们求我放你几个月的空缺,要你回乡完婚。”柳伯渊愈说愈激动。“为什么我当初许婚的时候,你不跟我说明白呢?”
“那是……那是幼年订下的婚事……”岳松扬结巴了。“我想……回去退了亲事,不然让她当侍妾,绝对不会委屈大小姐。”
“唉——”柳伯渊长长一叹。“我辛辛苦苦栽培你,即使你不娶湘儿,我照样会重用你。可是你隐瞒事实,不守信用,这些都犯了我的大忌。”
“总镖头……”
“你起来吧!回你的老家去,不必回飞天镖局了。”
“爹,请您原谅松扬哥。”柳少观也跪了下去。
“少观,你年少气盛,心浮气躁,叫你保护大姐,你却伙同松扬一起喝酒,差点害死湘儿,若非看在你救了湘儿的分上,我回去立刻把你锁起来,一年都不许出门。”
“爹,是那个凌鹤群没有照顾好……”
“你还敢说?湘儿是咱柳家的?还是凌家的?”柳伯渊怒气冲冲地跺了好几步。“你在信中把凌鹤群形容得那么不堪,我怕有事发生,一路马不停蹄赶来,结果发生事情的竟然是自己人!”
柳少观低头无语,跪着不敢动。
柳伯渊看了一眼岳松扬,又叹了一口气。“松扬,你走吧!我会跟镖局的人说,是你想回家奉养爹娘,所以辞了镖局的差事。等回到京师后,我再派人送上你十年的薪俸,也算是答谢你这些年来的辛劳,这笔钱够你买田盖屋,也够本钱做个生意了。”
岳松扬知道柳伯渊的刚烈个性,明白大势无法挽回,只好流泪磕头拜道:“多谢总镖头,松扬无能再为飞天镖局效力,就此离去,请总镖头珍重。”
柳伯渊望着他孤单离去的背影,不禁再三兴叹,岳松扬本性不坏,可惜急功好利,或许改行做个生意人比较适合吧!
再看跪在地上的柳少观,声音放低了道:“你也起来吧!平常看你对大姐不理不睬,这次总算还懂得救她。”
“总是自己的亲姐姐,我不能让柳家的女儿让人欺负啊!”
“很好,你也懂事了。”柳伯渊欣慰地道:“我们进去看她吧!”
进到屋内,凌鹤群坐在床沿,眉头深锁地望着柳湘湘,他三日夜不眠不休,胡子也没刮,看起来像是个路边的潦倒汉。
“凌公子,我女儿还没醒过来吗?”
“她刚刚动了一下,喂她喝水也吞下了。”凌鹤群站起身,抹了抹疲惫的脸。“药应该煎好了,我去看看。”
“鹤群哥,我来。”柳少观自告奋勇。
凌鹤群微笑点头,自从那夜他们同心寻找柳湘湘以后,两个人就不再斗嘴吵架了。
“凌公子,”柳伯渊仔细审视柳湘湘的睡容。“其实湘儿似乎长胖了,这些日子来多谢你的照顾。”
“她同样是你们柳家的孩子,你也要好好照顾啊!”凌鹤群直言不讳。“不要随便把她扔在房里养大,又随便托了外人送上山,再怎么健康的娃娃,也被你们养成病娃娃了。”
被他一顿抢白,句句直指要害,柳伯渊无从辩解,只得叹了一口气。
凌鹤群倒是不好意思了,毕竟柳伯渊是长辈,也轮不到他这个小辈来教训人家,于是笨拙地倒了一杯茶。“柳总镖头,请喝茶。”
柳伯渊早已观察了凌鹤群一日,早先柳少观在信中绘声绘影,让他以为凌鹤群是个浮浪公子。他心头一急,一面修书指责凌树海有违所托,一面快马赶来,结果发现事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来,凌鹤群才是真正关心湘湘的人呵!
他接过茶杯,又细细打量这个英俊魁梧、仪表堂堂的年轻人。
凌鹤群被柳伯渊看得不自在,正好看到柳少观端药进来,他立即跳,扶起柳湘湘。“少观,你喂她吃药,我来帮她顺气。”
柳少观坐到床边,轻声向着昏迷的柳湘湘道:“大姐,吃药了,我来喂你。”
她眼皮微颤了一下,柳少观一口爇汤药下去,她已能自己吞咽,凌鹤群则在背后贯注内力,务要让她药力迅速产生效用。
喝了大半碗,柳湘湘终于轻哼了一声:“苦……”
“良药苦口啊!”凌鹤群忘了长辈在场,又开始叨念:“你再不喝下去,就永远睡得像条猪一样,醒也醒不过来,只好把你抬去卖了。”
“鹤群……”听到熟悉的声音,柳湘湘也醒了。她微眯着眼,先是看到眼底下的黑色药汤,再来就看到银她吃药的柳少观。
“二弟!”她欣喜地喊道:“是你……赶跑那个恶人?”
“大姐,事情都过去了,你吃药吧!”
原来,她差点误会少观了,是少观救了她这个亲姐啊!
从小到大,她和亲弟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她感觉到彼此相同的血液在互相交流,心头一兴奋,呼吸也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