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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点点头,扶着他走。
他笑:“库车的人喜欢坦白,现在我的感觉是,被自己的夫人搀扶着,而且是已步入暮年的那种。”
“朝恒……”不由地,我皱了皱眉。
“如果他无法拥有你这位夫人,那就由我来拥有吧!”他继续道。
“朝恒。”我的眉皱得更紧了。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锦瑟。我并不要你现在回答,只是很简单地想告诉你我的想法。总觉得不说出来的话,会后悔的。”他笑道,神情很爽朗……
我是怕冷的,从小就怕。而库车的冬天却冷得可怕,天寒地冻,冰雪皑皑。来库车快两年了,依旧无法适应这里的天气。
朝恒总会在入冬前就为我置好衣物和皮裘,我总是紧紧地将它们裹在自己的身上,一层又一层,帐内的火盆一整冬都没有灭过,但我依旧会觉得冷。
这日,朝恒谴人找我到他的帐中去。
掀帐进去时才发现他今天有客人。
他招呼我过去,我坐到他旁边。
他看着我,笑容依旧温和,伸手摘去我发上的残雪。
“朝恒。”我脸上不禁一红,示意他还有客人。
他笑了笑。
那位客人站起身来,对我行了个礼:“想来这位便是国主的王妃了。”
“陆先生见笑了,锦瑟还未答应本王的求婚,现在还不算,不过不久便会是了。”他坦然答道,不觉尴尬,反而信心满满。
陆先生一笑:“那先当是在下失言了。不过,国主与这位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
朝恒大笑:“陆先生的话深得本王的心,来,干一杯。”
朝恒举杯一饮而尽,转而对我道:“锦瑟,这位陆先生是刚从帝都那边过来的商人,他的货物我都买下了,全都送给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朝恒对我说话时从不用“本王”而是用“我”,我不知他是习惯了,还是有意这样说,但我还是会为此觉得感动。过了两年,他的性子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甚至可以说是阴鸷的,唯独对我还算例外。
然,我不知他还能纵然我多久,他的耐心何时就会磨殆,他对我的细心和温柔还能维系几刻?
我轻声应道:“嗯。”
“看起来,你并不喜欢。”他皱了皱眉。
我看到一丝杀意在他眼中闪过,连忙答道:“我喜欢,很喜欢。”
“那为何不见你露出笑容?帝都的人的物是否都会让你想起那个人?锦瑟,你还是没能找到遗忘他的理由吗?”他不怒反笑,笑容里更多的是无奈。
他欠欠身,转而对陆先生说:“本王有话要与锦瑟姑娘单独谈谈,陆先生可先到本王为你安排的帐中歇息,稍后本王再与陆先生长谈。”
“那在下先告辞了。”陆先生起身退到帐外。
朝恒的目光看着远处,若即若离。许久,他看着我,问:“锦瑟,如若当初我没让你去帝都,应该会省却这许多的麻烦,对还是不对?”
我看着他,极静。
若当初他未让我去帝都,那我就不会再遇到姬羲衍。本来我已对姬羲衍不抱任何希望了,不去帝都,我便老老实实做那敦煌的琴师,做负羽楼的普通成员,会在岁月的蹉跎中,将那帝都的七皇子淡忘,直至遗忘。
如果,如果,我没有去帝都的话……
可是,我去了,去了帝都,还是朝恒鼓励我去的,对此我该说什么呢?
我咬咬牙,答道:“对。”
“果然如此。”他无力地笑了笑,“会怨我吗?如果不让你去。”
“不会,朝恒。”我静静答道。
“看来,我做了件多余的事。”他长叹了一声,“当时我是这么想的,你若能真的与他来个了断,便不会再牵挂他了。没想到……”
我听到帐外箫杀的胡风,仿佛朝恒心中那悲怆的低咆。
我听懂了,但无法产生共鸣。
我不兴不点波澜:“朝恒,你向来都对我好,我一直心存感激……”
“感激我什么?为你定下的两年休战协议,还是对你两年不求回报的好呢?”朝恒低吼着,双手按着我的肩,仿佛要将我用他的手捏碎掉。
我痛,牙咬得“咯咯”直响。从前就知道朝恒的力气很大,但真正承受了也就觉得他顶多就只能将我捏碎。
忽然,他放开我的肩,紧紧将我拥入怀中,懊恼道:“我这是在做什么?锦瑟,我都对你做什么了?痛吗?”
我僵直着身子:“朝恒,我痛,但不知是哪里痛。朝恒,再这样下去,你就不觉得累吗?你何苦要如此疲惫地硬撑?放了自己,也放了我——趁我对你给我的温暖还有感觉时,放了我。”
“不放。”他想也不想地答道。
我继续道,似是未听到他的话:“我不回帝都,不回他的身边,甚至可以不回敦煌。你放我走,让我漂洋过海到南洋也可以。”
“锦瑟,就算我肯放,你走得了吗?别忘了,两年的期限就要到了。明年的一战,又该如何?”他松开手,扬着眉看我。
我如同被刺中了要害,颓然地坐在地上,半晌我无力地站起身,趔趄地走到帐外,朝着帝都的方向深深地望去。
我看不见帝都,看不到,距离远得被千山万水阻隔着,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旌旗在猎猎的狂风里舞起的雪,如千树万树的梨花在忽来的一阵春风中纷纷凋零……
我记起,我刚抵达帝都时,正值梨花怒放的时节,白扬扬的花瓣时不时地飘入车中,落在我的罗裙上,如被巧夺天工的绣娘绣上罗裙一般,白得毫无瑕疵。
这是与帝都的氛围格格不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