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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森看到案子以后,第一个感觉就是震惊。这个事情他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他沉默着听胡六详细地又讲解了一遍案子的细节,然后把身子靠在大班椅上,闭着眼睛思考可能出现的一切问题,以及最坏的结果。单纯从这个案子上来看,结局一定会非常完美,现在大家都对“商报”这个庞然大物束手无策,眼见其逐步壮大来蚕食自己却没有任何有效的解决办法。而胡六的这个案子无疑是非常有效的,如果按照这个案子的思路顺利操作下来,“商报”就算不死,也会奄奄一息。
案子有一个“前提”,三个“重点”。
“前提”是必须联合报业集团和海城文化亭,整合所有优势资源,在渠道上对“商报”进行重点封杀,导致其零售市场大面积地瘫痪,然后使其影响力下降,经营自然没办法跟进,它就会成为又一个“青年报”和“经济报”那样的三流小报。为什么是重点封杀而不是全面封杀,原因就在于报媒行业的特殊性,《海城商报》虽然是一份纯市场化的报纸,但也是在党的领导下,受市委宣传部管理,更是党的喉舌,如果全面封杀,就等于封杀党的正确舆论导向,如果对手再借机炒作,就很容易引起政治事件。深圳报媒市场就曾经上演过这样一场好戏,不但没有导致南方某报在深圳市场上的消亡,反而被该报借机炒作,使其影响力大增而名声大震,对方理屈之下最后封杀不了了之。所以必须只能是重点封杀,让它在重要的渠道、广告商和广大市民最容易感受到其影响力的地方消失,而在非重点区域则放任自流。因为重点区域的销售量本身就占据了总零售份额的百分之八十,如果失去了这百分之八十的支撑,这个巨人就再也不是巨人,只能是一个空壳。
第一个“重点”就在于重点封杀里面胡六提到的百分之三十的销售大户是不是可以完全到位,如果《海城商报》也在该渠道发起强攻,会不会造成恶性竞争,导致丑闻的第二次发生?
第二个“重点”在于海城文化亭会不会完全配合对《海城商报》的封杀,虽然报业集团是海城文化亭的股东,但也仅仅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海城文化亭作为一个经营公司,谋求的是利润,《海城商报》显然不缺少战斗的资金,何况到了这生死存亡的关头。要是拼到最后,三方受伤,唯独海城文化亭成了最大的赢家,岂不是很不合算?
第三个“重点”在于假设和报业集团成功联合,并且成功地将《海城商报》斩于马下,现在的半壁江山由两家瓜分,接下来又将有一场恶战,争夺霸主的恶战。按照现在市场上的排位及产品对销售终端的吸引度,显然报业集团产品更多,更能给销售终端带来财富,如果自己提案子搞投入,干掉了《海城商报》以后,“早报”和“晚报”分别从第二和第三的位置成为第一第二,自己却依旧是一个不上不下的配角,那么自己岂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因为对方确实有这个资源和实力,尤其现在新换了领导班子,谁知道这几个人的想法和能力?更何况,有这样大的风险,对方愿意去冒这个险吗?
胡六给老板解释了他认为的可行性和必然性。
以目前这个态势发展下去,报业集团和本报,绝对没办法在发行市场撼动“商报”,毕竟它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无论什么样的策划和促销,对销售曲线的影响都是有限的。而照此发展下去,“商报”的广告势必会进入良性发展,而且增长速度会越来越快,而本报且不说增长,或许还会掉量。所以,为了不给对手任何机会,就必须趁对手的广告还处于起步阶段将其扼杀在摇篮里,扼杀的方式只有一种,就是让其目前最大的优势变成最大的弱势。发行一死,广告势必没有春天。而报业集团赢在规模,同样输在规模,因为规模大,则重心不分、效率低下,更何况“早报”和“晚报”虽然同由发行总公司销售,但两家报纸背后的势力也同样在角逐。而我报则没有这个缺点,我们的重心只有“都市报”,而且现在兵强马壮,队伍调整到位,代理商已经取缔,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市场的每一个角落。这种情况下,我们不打就会走向没落,打则反而有百分之七十的胜算。
何森在胡六到来以后,一直在关注他,又让何峰一直帮自己留意着。看到胡六成功地挽救《海城一周》于绝境,又顺利地干掉了自己多年来一直想拿掉的代理商,何森早就对他有了信心,再见胡六这样有把握,心里也开始躁动起来。但这毕竟事关重大,他还是不敢轻易表态,就对胡六说,这个事情你可以回去先做调研工作及相关的细节准备,但切记不可声张,我想去跟大老板汇报下,如果他同意,还需要先跟报业集团的高层通个气,看他们是个什么意思。
胡六知道事情的程序必须这样走,所以就没再说什么。
何森在胡六站起来的时候,又忽然说了句,这个事情你先回去再跟陈成汇报下,就说前几天跟我吃饭顺便提过,我觉得可行,免得他不高兴。
胡六点头称是。
最后,何森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性子比较刚,那边比较复杂,要学会保护自己。
胡六慢慢地回味这句话,心里有点儿温暖,这说明何森已经拿他当自己人了,开始真诚地提醒关切自己了。他同时又有点儿得意,这说明自己塑造的这个职业形象已经很成功了,当一个人被认为性子很刚直的时候就会很容易让别人放心,也容易把他当做知己,更容易忽略其刚硬的外表之下隐藏的奸猾。
半个月以后,方案终于批下来了。
胡六在拿到那份方案以后,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惭愧,心想自己真的没有想象得那么成熟与强大,和这些职场老狐狸们比起来,自己在很多地方确实还嫩了很多。
何森特意跟胡六说,案子是王木森总裁修改了多遍的。
最开始胡六把方案定位为“联合发行方案”,但在经过几个领导修改以后,就变成了“报业集团销售终端规范管理办法”。“联合发行方案”虽然已经够隐喻了,但还是暴露出了营销和联合的意思,而经过总裁大人王木森这样一修改就高明得多了;胡六在方案中提出给予这些重点销售终端一些补偿,要求其拒售《海城商报》,虽然写的不是封杀,但那个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而王木森统一将里面的《海城商报》改成了“非集团内的报纸”,这样就减少了针对性,因为这个“非集团内的报纸”除了《海城商报》,还有《海城青年报》、《海城经济报》及一些外地报纸;至于那些重点销售终端胡六的意思是给予补偿,王木森也改成了将其发展成为报业集团的员工,一种带有一定承包性质的员工,而且让他们穿统一的衣服,带工作证,每月将补偿按工资的形式发放。这样一来那些销售终端就成为了自己的员工,本次行动也不再是封杀对手,而是对自己渠道的一种管理办法,自己的员工自然不能销售非集团内的报纸。至于海城文化亭,他们属于本公司内部行为,作为一种销售渠道,向非集团内报纸收一些进场费,那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收多少,那就由海城文化亭公司自己定了,自然就是漫天要价着地还钱了。表面上他们一定是同意《海城商报》进这些渠道进行销售的,但是要谈条件的,而且这个谈判过程会很长,等到谈下来,《海城商报》已经离死不远了。
胡六看到修改后的案子以后,第一时间知会了陈成。陈成看到王木森修改的一些细节以后,也不由得感叹一声,厅级干部就是不一样啊。
接下来就是无数的碰头会。
为了保密和保证活动效果,发行公司仅限于陈成、胡六、何峰三人知道案子的细节。陈成和胡六要和报业集团发行总公司的人谈判,何峰负责准备后勤物质和合同,以及预算,直到后来准备得差不多了,又才悄悄地知会了邓林;对接的对象是报业集团发行总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黄建新,以及刚从“晚报”广告部调过来的一个副总何德兴。
黄建新以前是发行公司副总,和张文一样管理着公司第一大部门——物流中心,在发行总公司爆发了零售丑闻,王建文和刘忠下课去酒店当老总后,他成功上位,成了发行总公司的一哥。何德兴以前是“晚报”广告中心副总经理,在发生了零售丑闻以后,“晚报”意识到是对发行公司的监控不到位,导致去年和今年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从而使广告经营越来越难,所以就要求调人来具体负责这个工作。
何德兴以前虽然是广告中心的副总,从来没有从事过发行工作,但经营人士对市场有着天生敏感。这碰头会碰了一次又一次,双方从大的预算开始PK,以胡六的提法,报业集团主打三张日报《海城日报》、《海城早报》、《海城晚报》,理应承担整体活动费用的四分之三,而黄建新认为《海城日报》作为机关党报,不应该承担这个费用,所以报业集团最多只能出三分之二。其实这是胡六预料之中的事情,他这么提只是给谈判一个缓冲,免得到时候对方要求费用对开,自己就被动了。接着是讨论签合约的事情,胡六的意思是目前他们已经拥有了近五百人的零售队伍,可以由自己代表报业集团去和这些大的销售终端签订劳务合同及管理办法。
何德兴敏感地意识到了里面的猫腻,坚决要求让自己的人去做这项工作。最后商谈的结果是双方各负责一半区域。海城文化亭的谈判上面,胡六其实已经成竹在胸,但他故意说,我们可以直达一线,所以销售商这一块,我们可以代劳,而海城文化亭你们是股东,可以由你们去谈。
黄建新和何德兴虽然老奸巨猾,对胡六每一个提法都要讨价还价,但毕竟没有经验,就要求海城文化亭大家一起谈,费用还是按照总体比率走,而给签约销售商送礼的事情可以由胡六安排人去完成。
胡六听了大喜,这是他达成从销量第四名上升到第一名的一个关键。可惜黄建新和何德兴忽略了这个小细节,他们都知道胡六奸猾,却没料到会步步陷阱,让他们出了三分之二的费用,却全部被胡六拿去做了人情。在后来多次的送礼过程中,这些大的销售终端全部被胡六的人给收买了,因此在最后的决战中,这些销售商自然会向胡六这边倾斜。
不过,就在胡六看到万事俱备,正要大展拳脚施展抱负的时候,一件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发生了,而且差点儿打乱了他的计划,甚至让他差点儿断送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