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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观懂他的谨慎老成,但他这般年纪,让他放弃那些少年气的冲劲,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与旁人虚与委蛇,也当真是为难。
“啪啪啪!”
肩膀后背处挨了三枝条,只听谢家主问。
“知道错了?”
王观:“知道,学生惭愧,辜负先生教诲。”
“你不是辜负”,谢家主直接戳破他装乖的皮,“我从前教你的那些,你都听着了,不过是坚持自个儿心性罢了,人人都道你是高洁君子,但是你这君子,一身反骨硬得很,我为你启蒙,教你数十年,也未曾拧动分毫,你去岁来信时我便想着今日这遭,真不负所望。”
“学生知错了。”王观讪讪道。
谢家主睨他一眼,“不是诚心,这错不如不认。”
王观顿时闭嘴。
“有时我当真是不知,你入官场,好还是不好,许是与百姓而言是好,与你自个儿是不好。诚如你所说,你十几年顺遂,不通郁郁不得志的遗憾,但为人师者,我只愿你这一生都不要通晓。你谢祖父,天下门生无数,如今那宰相相公便是他得意门生,传授毕生所学,他当年也是名满天下的三元,你瞧他如今敛去锋芒,在高位汲汲营营,你当他是看不见,还是不敢说话?”
“三郎,你要记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1],沉疴宿疾之政,亦然。”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2],北有北霜国虎视眈眈,南有叛贼未尽,东边靠海的府州县,不时有外敌骚扰,咱们郢朝如今这安稳来之不易,文治武功,将士守边关,文臣治社稷,这两句,千斤重,你可懂?”
王观叩首:“学生受教了。”
“你聪慧,但聪慧之人往往易折,官途之路本就艰难,要记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外面廊下,谢蕴垂眼半晌,默默听了个全。
堂中声音停了片刻。
忽的,她身后传来脚步声,响起玩笑促狭的一句——
“听墙角呢?”
谢蕴回头,王观已然将那件红袍好好穿上,行来时,仪表万千,还是那惊才绝绝的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