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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翎少不屑地望了一眼芗南,然后对着梦雨寒无所谓地整了整衣袖,淡然一脸,悠悠道:“雨寒,你若喜欢这女人,我把她送给你也可以。”
“翎少,你……你怎么这样说?”雨寒无意地看向芗南,见她脸色难堪,竟有些莫名的生气。
看自己的好兄弟居然替自己最讨厌的女人出头,鸢翎少不高兴地瞪过芗南,脸色阴沉,沉闷着道:“好了,雨寒我们去下棋吧,我不想看见这女人。”说着,将雨寒的肩轻轻一拍,自己径自向前走去,雨寒看了看芗南,微微皱眉,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没开口,快步跟上了鸢翎少。
芗南看着鸢翎少,一身修长白衣,渐渐远去,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梦雨寒,嘴角弯弯一笑。
走回到芷玉苑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看着眼前略有荒凉的宫殿,不再堂皇的楼榭,已经枯黄的玉树,孤孤静候在凉夜之下,昏黄的青纱素灯,淡淡地洒在地上。芗南稍稍一愣,原来宫中一切享受真的有等级之分,刚入宫的秀女,没有身份注定只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如若有朝一日,可以飞上枝头,那才是熬出了头,便可震慑六宫,重新立于人上,尽享风光。
“小姐,是你么?”芗南见在黑夜中突然有人掌着宫灯小声地朝着自己问道。
芗南顺着望去,却见那人影向自己小心走来,她慢慢地走去,却见是温若。原来,梦雨寒真的没有骗自己。
“温若,是我!”芗南步履踉跄地迎上了温若,温若紧张地抓住芗南的手,急问:“小姐,你没事吧?”
微微握紧温若冰凉似铁的手,芗南关切地看着她在夜里略有光亮的眸子问道:“我没事,你好不好?”
“奴婢听小姐所说,当时没有冲出去拦住带走小姐的人,汐凰公主后来虽有不甘,却忍住怒气放过了奴婢,然后奴婢就跟着李公公安全地离开了,来到了这里,一直站在这里等着小姐,幸好小姐你平安地回来了,否则奴婢真不知该怎么办。”温若越说声音越小,微带着些许的抽泣声。芗南歉意地用手从袖中拿出白色丝绢,轻轻替温若擦去了泪,目光笃定地对这温若:“温若,别为我担心,我答应你,我决不会死在宫中。”
一丝诧异无声地掠过温若的眸子,她思索片刻,突然记起什么似的,急急道:“对了,小姐,刚刚李公公走时告诉奴婢,我们今晚在芷玉苑的东厢房休息,明早有专门的嬷嬷来未央殿中教宫中的礼仪。”
“这样,那我们快去收拾收拾就寝吧,要不明早怕是起不来了。”芗南懒懒地伸了一个腰,朝着苑里走去。这半天下来,她的确很累,而且很饿,可见这天色很晚了,新来的秀女怕是无法弄些夜宵了,便只能早早睡去,挨过去。
走了不久,芗南终于看见了一片漆黑的东厢房,里面没有半点灯光,芗南轻轻推开紧关着的门,拉着温若小心地摸索着进了去。就在温若点燃案上的一瞬,突然从房里传出了一个清冷而傲人的声音:“你是谁?”
芗南诧异地抬头望去,只见在昏暗的烛光之下,一位素衣女子静坐案旁,淡然地审视着自己,她的眉目仿若星辰,粲然动人。薄薄的樱唇,自然地合着,没有半丝的惊慌。
“我是新来的秀女,你是?”芗南略有一丝疑惑,为什么会有一个女子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秀女,夜濯香。”那女子淡淡地道出自己的姓名,也不等芗南再问,便轻轻起身,走到榻前拉过棉被:“今晚,我睡床,至于你们?”她回过头看了芗南一眼冷然道:“自己想办法。”说完就利索地脱下鞋,躺了上去,不再理会芗南她们。一旁的温若有些气不过准备上前理论,却被芗南一把拉住:“算了,温若,先来后到,今晚我们就忍忍吧。”芗南心里总感觉这女子很独特,似乎并不简单,在没有弄清形势之前,她不想树敌太多,那样会惹来不必要的是非。
这一夜,芗南和温若过十分不易,就那样披着剩下的一条被子,趴在桌案上睡到了天亮,一觉醒来,芗南只觉得浑身散了架,尤其是那勃颈,估计夜里一直那样弯着,所以醒来直起来竟有些生疼,温若见芗南如此难受,心里埋怨起那莫名奇妙的女子,可才忽然发现,屋子里,竟只有她们两人,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芗南疑惑着猛地想起今早似乎要去未央殿学习礼仪,面色虽有些着急,却沉心静气地换了一身素雅的淡装,梳了几缕长发轻扬胸前,才起身,一个人走向了芷玉苑中央的未央殿。
不可否认这样的冷漠宿友,让芗南心寒不已,难道这后宫之中,真的没有真情么?
当芗南赶到未央殿时,偌大的殿里已经站了十位端庄非常的秀女,端正规矩地排成整齐的两排。她们有的娇美动人,有的小家碧玉,有的妖媚引人,有的冷漠似玉,在这些显眼夺目的女子中,芗南一眼便看看见了昨晚和自己同宿的夜濯香,她就仿若冷美人一样傲然伫立在一群世俗的美人之间,优雅地高贵而矜持。
“你是新来的秀女?”一个不悦的粗壮女声突然打断了芗南的思绪,她望去,便看见一个身着黑白相间的中年胖女人,手执着一根细长藤条,横眉怒眼地望着自己,难道她就是负责教习秀女的嬷嬷?芗南有些压抑,淡淡地回答道:“是。”
“你,过来!”那嬷嬷命令芗南道。芗南预料到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略有想法,握紧十指,冲着嬷嬷嘴角一扬:“嬷嬷,你瞧,我手受伤了,才会姗姗来迟!”说着轻轻将袖口提起,缓缓伸开十指,几个刺眼的红色血迹赫然出现在掌心,手腕上佩戴的星点手链也一并露了出来。芗南抬眼,掠过嬷嬷脸上微微有些变化的惶恐神色,幽幽道:“您可否原谅呢?”
那嬷嬷一改嘴脸,冲着芗南放柔了语气:“你先和她们站在一起吧。”然后大声对所有人宣布道:“我是宫里的老嬷嬷,你们可以叫我苏嬷嬷,从现在起,将会由我来教你们学习宫中的规矩。我不知道在你们当中会有谁飞上枝头成为王宠?会有谁无人问津老死宫中?所以,在这里,我将抛开你们的身份地位,一视同仁。今天,我们要学习如何站,坐,走。请你们先准备一下。”在她说话之间,芗南已轻步走到最前排秀女之前,想插入队中,可她们都满是敌意与不屑地盯着她,芗南很快明白了她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自己来迟了严苛的苏嬷嬷却无故放过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