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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入狱的几年中,一蹶不振的苗书乐是在对未婚妻若雅无尽的思念中度过的,可是入狱不久便得知曾今和他山盟海誓的未婚妻却要嫁人了,而且要嫁个足以做她爹的富豪,那段日子一直在为减刑做着坚持不懈的努力的苗书乐死的心都有,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他和未婚妻若雅好了整整四年年了,最关键是他为了捍卫他俩的爱情和婚姻才入的狱呀。
可是每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未婚妻若雅在监狱来探监隔着隔离板拿起通话机向苗书乐哭诉她的相思之情,并信誓旦旦要等他一生一世的女人在苗书乐入狱的整整的一年就移情别恋了。
当二十五六岁,身材小巧而丰满的哑女罗惜音不知不觉走进了苗书乐心里,并让他深深爱上了她时,不再对爱情有一丝一毫的向往和憧憬的苗书乐,无数次问自己真的爱上了天天在火车站卖报的哑女罗惜音了吗?而心里的肯定的回答让七尺男儿的苗书乐不禁热泪盈眶,因为心里只要有爱才能证实这个人还真真切切地活着,真真切切的存在。
是的,苗书乐曾今深爱的未婚妻肖若雅,无论是长相,身体状况乃至个人能力都在这个长相平平,身体还有着残疾的罗惜音之上,甚至有着天壤之别,但哑女惜音身上所有的和具备的却是他那曾经一心一意爱着且有着娇媚容貌的肖若雅所没有的,而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早已到了而立之年的苗书乐却一时半会也说不清道不明。
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仅让人生已经走了三分之二路的苗书乐对人生观,价值观尤其是爱情观有了新的认识和感悟,而且也想去用余下的几十年去追求和拥有那些比金子还可贵的东西。而这种比金子还珍贵的东西唯有从无论在什么困境下都能像小草一样自信顽强活下去的哑女惜音身上获取的,在这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能与这样一个清新寡欲的女孩牵手走完余下的人生路,是一种多么幸福的生呀!
看来在这间没有什么家具却有一张长条桌,而且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摞摞书籍(看来哑女惜音是个读书之人,怪不得哑女惜音身上有种非常非常特别的东西,这东西像头上的花环一样让长相平平且身有残疾的罗惜音有着一种异样的美丽。这又是瘦高子苗书乐一大惊奇地发现)屋子,他苗书乐这个大男人是多余的。
坐在哑女惜音床头边的三十来岁,瓜子脸的中年女人目光里不仅对他苗书乐充满了猜测和疑惑,那目光也在告诉他:先生这儿不需要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可不是,那个夜晚来这儿为哑女瞧病,穿白大褂漂亮女子,让赶紧为正发着高烧哑女换身衣服,那么他苗时乐还赖在这儿算这么回事呢?
于是乎,满心牵挂着哑女惜音病情的苗书乐不得不悄然离去,究竟他是多么想留在着这儿等着,等着已经昏睡了五六个小时的惜音能醒过来,只要她能醒过来,他才能安心离去。可是他在这儿只是多余的呀!就走出门外的苗书乐,本想再次返回屋里去想向好像和哑女关系很不错的瓜子脸少妇交代点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免觉得自己岂不是画蛇添足吗?
难道不是吗?这位前几日在菜摊上瞧见的和哑女非常亲密的瓜子脸的中年妇女定会照顾和守护床上正在发着高烧的哑女,要不然的话人家也不会大晚上的把大夫请来的,而他前不久深深伤害过哑女的苗书乐又算那颗葱呢?
柔柔弱弱的罗惜音高烧直到凌晨三四点才慢慢退了下去,所幸的是,比惜音年长两三岁的冬梅姐一直守护在她的床头边,那位梳着马尾辫,穿着白大褂年轻貌美的私家医生在为罗惜音输完两瓶液体就离开了,还好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是刘冬梅老公的远房的表妹,不然的话,你就是付比平时多两倍的钱,别人大半夜也不见得肯来家为你出诊的。
在等待罗惜音醒来的闲来无聊的时光,同样有颗金子般善良心的冬梅姐想给病了也没人照顾的惜音妹妹做点吃的,最好了熬点大米粥给惜音喝喝,十个小时没吃点东西谁能受得了呀,这个年仅二十五六岁的哑女惜音真可怜呀,是呀,有个女人独自一个独走他乡是也苦涩和艰难的,何况惜音还是自幼聋哑人呢?这样想着时,手脚麻利的冬梅就想行动起来,可是走到屋子中间的小炮弹炉跟前才发现没有引火柴了,哎,瞧这妹子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和凄凉呀。
嗨,看样子等会只好打个电话让他那口子做点稀面条送过来了,哎,谁让他们一家人和这个哑女有缘成为好朋友呢?这时人家单身女子生病了,又不会张口说话,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一家人不照顾她,谁照顾呢?还在他们一家人很非常喜欢这个身残志坚的外地女子。
又涨瓜子脸的冬梅姐给她那口子打过电话后看见刚输完液的罗惜音还没醒来,便踱步来到了小长条桌前,想随便拿本书看看,冬梅姐知道惜音妹妹和自己一样喜欢读书,就因为这个她们才有聊不完的话题。一直喜欢读书的冬梅姐觉得自己读的书够多了,无论是在家里闲着无事可做,摆摊子时没有人来关顾生意时,冬梅姐的手里总要拿一本书来读,可是很聋哑妹妹惜音比起来简直是惭愧惭愧,因为她比自己读得书多得多,怪不得这个不会说话的妹妹惜音不仅字写得漂亮,而且每写一个句子都那么通顺和优美。
当冬梅姐踱步来到惜音的餐桌兼书桌前,正要拿起一本《平凡的世界》去看时,(这篇书其实冬梅姐早在两年前就读过的,但冬梅姐非常喜欢路遥写的这本《平凡的世界》)时,却意外的看到这本书下面有一大摞的小方格的稿纸,难道眼前这个不会开口说话的哑女在写小说吗?冬梅姐放下了手中那本《平凡的世界》小心翼翼捧起那本有好几本用粗线缝制在一起的稿纸,翻开扉页,冬梅姐激动地差点跳了起来,因为通过很长一段日子的笔聊,惜音那一手俊美的钢笔字,冬梅姐再熟悉不过的。
接下来冬梅姐翻过去扉页,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一场车祸不仅夺走了单美娟的美丽和健康,也让她身边每个爱她和关心她的亲人们倍受着心疼的煎熬,当得知小女美娟不省人事,不吃不喝的躺在医院时,她那年过六旬的爹娘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深爱她的丈夫楚海涛虽说白天忙着跑前跑后照料着她,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望着曾爱说爱笑且温柔可人的爱妻子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堂堂七尺的楚海涛不禁潸然泪下。此时与妻子美娟相识、相知、相爱到两人步入红地毯,尔后有了活泼可爱的女儿楚楚,许许多多的甜蜜而温馨的往事如感人至深的影片在楚海涛脑海里一幕一幕放映着。
妻子美娟是个爱整洁干净的女人,因此无论是炎炎夏日,还是寒冬腊月,也无论楚海涛的工作(单位为了便于楚海涛照顾现如今躺在病床的妻子单美娟,只让他在队里做些行政工作)有多忙多累,吃过晚饭,看罢《新闻联播》他便去浴室把浴缸的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将洗澡水的水温调得冷热适宜,才转身回卧室为妻子找出一套干净柔软的睡衣,接着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的妻子美娟抱到浴室,像对待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一样轻手轻脚地为她脱去身上的长衫、胸罩、裤子和短裤,随后双手就像捧起一匹光滑柔软的绸缎般把一丝不挂的妻子轻轻地放进浴缸里。
其实每次为妻子美娟洗澡的二、三十分钟,对于三十来岁、血气方刚的楚海涛都是一种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车祸后的美娟虽说不能再在他怀里撒娇耍赖了,不能整天价无论做什么都风风火火了,但她那毫无表情却依然俊秀的脸庞依旧让她的丈夫楚海涛无比怜爱,还有美娟一洗完澡,浑身散发出的特有的体香更让海涛神魂颠倒,每每海涛用浴巾擦洗妻子上身时,她那依然挺拔如峰的胸部,会让几个月没得到妻子温存的楚海涛心跳加速,十分艰难地一口一口地吞咽着嘴里的唾沫,脖颈的喉结剧烈地蠕动着,接着短裤里热乎乎,潮乎乎的东西使他这个七尺男儿羞愧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他钻进去。每当这时,心里无比痛苦和愧疚的海涛抬起胳膊照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搧去,且在心理骂道:“你这混账东西,你的美娟如今一动不动躺在那儿,你怎么可以……”
啊,啊可真没想到这个不会开口说话的惜音妹妹不仅写了一手好字,瞧这文章也写得如行云流水。
天呀,这是个怎么样奇女子啊,每天带着残疾白天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劳累着,晚上却躲在这间四处挡不住冷风的破旧的平房里读书写作,那一刻刘冬梅的仰慕和敬佩之情绝不亚于她对任何一个名人名家的,她觉得能和这样一位自强不息且才华横溢的残疾女子成为知己,看来老天爷对曾也有过作家梦的刘冬梅不薄呀。从今往后她会像珍惜眼睛一样去珍惜她和惜音间的姐妹情。
感慨了一番的刘冬梅,觉得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的惜音也错不多快醒了,便转身来到惜音的床头边,这一看不要紧,冬梅姐看见依然躺在床上的罗惜音,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半睁半闭着,不仅泪流满面,那张不会开口说话在那儿极其痛苦的在那儿一张一合,似乎在呼唤着一个人名字,然而就是喊破了嗓子也喊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