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 章|拔宜阳白起入秦 伤永诀张仪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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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事,先甭管。先说自己的,你这及笄了,该嫁人了,想不想嫁给燕王?”
“嫁给他了,杜衡咋办?”菲菲问道。
“如果你离不开她,就让她做你的媵女!”
“啥叫媵女?”
“就是与你一并嫁给燕王,让她一直陪着你!”
“嗯。”菲菲点头,“我这寻她去!”
在菲菲及笄礼的前夜,菲菲答应了燕昭王的求婚。燕室决定,菲菲的及笄礼与聘婚礼同日并举,先行及笄礼,后行聘婚礼。
就在燕宫上下无不忙活燕王与菲菲的大喜事时,太后使人召请燕王。
“职儿,”太后神色平静,“你与菲菲的事儿,要不要暂缓一下?”
“为何要缓?”
“因为发生了一桩不幸的事。”
“何事?”
“苏子死了。”
“啊?”燕昭王惊叫。
“是在齐国被人刺杀的,就死在雪宫门外,齐王正在悬赏抓捕刺客。”
“天哪!”燕昭王跪下,仰天长哭。
“苏子没了,”太后任由他哭一小会儿,接道,“娘亲在想,这桩亲事……”顿住。
“母后?”燕昭王打个惊怔,止住哭,盯住她。
“大燕王后,须要对燕国有利。”太后语气依旧平静,“燕国已经稳定下来,祖太后帮不了你太多。能够帮你的是苏子,谁想他又死了。还记得赵宫的玄公主吗,也该及笄了。娘亲观察过她,论灵气不弱于菲菲,长相也不差,更重要的,她是赵室王后所生!”
燕昭王凝视她,眼神不可置信。
“职儿?”太后怔了一下。
“母后,”燕昭王忽地站起,“职儿已经对天盟誓,非菲菲不娶,您是要让职儿欺天吗?”
话音落处,燕昭王大步走出。
“职儿!”太后的声音追出来。
燕昭王住步,转过身。
“唉,”太后轻叹一声,凝视他,“我儿既已誓过,就聘娶她吧。不过,在聘礼之前,苏子的死讯不可诉予任何人,否则,你想要的场面就不是聘礼了!”
“职儿遵命。”
菲菲的及笄礼与婚聘礼进行得十分顺利。燕宫多年动乱,几乎没有喜庆过,即使昭王的登基大奠也是在野外临时搭建祭台完成的,燕人顾不上喜庆。这辰光安定下来,燕王订婚,举国欢腾。燕王又以菲菲的名义颁诏大赦,凡因养老抚幼而犯窃罪的人全获释放。
姬雪是在菲菲订婚之后获知苏秦死讯的。
告诉她的是昭王。
昭王将姬雪请至太庙偏殿,支走所有人,跪在她面前,泣不成声:“祖后——”
“我的王,出何事了?”姬雪摸着燕王的头,轻声安抚。
“苏……苏子他……”
姬雪震惊:“苏子怎么了?”
“他……他……被人刺死了……”
姬雪头顶一阵眩晕,抚摸燕王的手僵住了。
昭王伏在她的膝上,声声悲切。
姬雪没有哭,只是身体僵着。
不知过有多久,姬雪的手又动起来,轻拍昭王,语气平和:“慢慢说,我的王,苏子是怎么死的?”
昭王扼要说了苏秦被刺及齐王追查的过程。
“是秦国黑雕!”姬雪的声音淡淡的。
“是的,”昭王应道,“听齐宫传言,那天在雪宫外面,死了六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苏子的护卫,也有刺客,是硬碰硬的。苏秦死在雪宫外面,怀中抱着一个女的,齐宫查出,她是为质于齐的楚国太子的书僮。现场凌乱,宫卫过来时,现场是三个人,苏子跪在地上,怀里抱着那女的。苏子背后跪着一人,在宫卫抵达后逃了。那女的胸上插着一枚飞镖,苏子的背上插着一刀,是插在那女的腿上的。苏子一直抱着那女的,很久都没倒地。”
“她叫秋果……”姬雪落泪了。
姬雪晓得,秋果胸前的那枚飞镖,当是为苏秦挡下的。
“祖后,”昭王擦干泪水,咬牙,“必是苏子纵亲六国,秦人急了,才行此不耻之事。祖后,苏子是职儿恩人,是燕室相国,苏子之仇,职儿……”握拳,“必报之!”
“菲菲的事,我的王……”
“祖后,”不待姬雪讲完,昭王截住话头,“职儿与菲菲,谁也离不开谁。方才太庙令奏报,大喜日子已经卜定,是下月初六,还有十二日!”
“谢谢你,我的王。”姬雪闭目,晓得昭王什么也都晓得了,只是不能点破,良久,弦外有音,“苏子的事,暂时不要告诉菲菲,她什么也都知道!”
听到姬雪句中的“也”字,昭王心知肚明,慨然应道:“职儿遵命!”
“苏子没有看错你,我的王!”姬雪起身,步态踉跄地走出殿门。
昭王紧跟一步,搀扶她。
昭王的大婚典礼如期举行,大媒是乐毅,主持婚典的是邹衍,连菲菲正宫的布局也都是邹衍设计的。
望着昭王将菲菲抱下王辇,一路抱进她的新宫,姬雪哭了。
嫁走菲菲,姬雪叫来春梅,一脸平静地望着她。
“公主?”见她一直不说话,春梅晓得她有话要说,轻声问道。这么些年来,春梅没有改过称呼,好像仍旧是在周宫里。
“春梅,”姬雪凝视她,良久,缓缓说道,“你快四十了吧?”
“是的,公主,”春梅笑了,“不知不觉,这就老了。”
“想没想过嫁人的事?”
“公主——”春梅脸色红了,看向别处,声音出来,“春梅……谁也不想了,陪公主到老!”
“我晓得你在想啥,”姬雪轻叹一声,“忘掉他吧。”
“公主?”春梅急了,跺脚,“我没有想他,我……我早就不想他了!”
“春梅,”姬雪淡淡接道,“你心里想啥,是瞒不过我的,我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公主……”春梅哭了,跪下来,伏在她膝上。
“这些年来,你跟着我,受尽苦了,可我……什么也帮不了你,我……”
“公主……”春梅大哭。
“飞刀心里有你,可……”姬雪轻轻拍她,“墨者有墨者的难处,你与他是有缘无分,强求不来。”
“我……我晓得的,公主。是我没……没福……”春梅止住泣,哽咽。
“你有一个福,是你……”姬雪顿住,擦干她脸上的泪水。
“没有的呀,公主!”春梅急了。
“好吧,就算没有。”姬雪笑道,“你安排去,我想出宫一趟。”
“去哪儿?”
“相府。”
春梅召来宫车,是后辇,姬雪与春梅一同坐了,径直出宫,来到相府。
守在相府的是袁豹。
听闻祖太后驾到,袁豹迎出府门,没有戴孝。
袁豹早已晓得来自临淄的噩耗,但燕王专门传谕旨予他,严禁外传,不可守孝,一切要等菲菲大婚之后,听从王命。大婚结束了,但王命未到,他必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姬雪走进府中,各处审看一遍,来到苏子的书房,坐在苏子的席位上,望着案上的几捆竹简,久久地望着。
袁豹与春梅候在门外,双双侍立。
袁豹觉出,姬雪一定是晓得什么了。
“袁豹,你进来!”姬雪叫道。
“臣到!”袁豹应过,趋进,侍立,“娘娘有何吩咐?”
这么多年过去了,袁豹依旧称呼姬雪为娘娘。
“坐下。”姬雪指向对面的客席。
袁豹怔了一下,坐下。
姬雪盯住他:“本宫问你几桩事体,你须据实以答!”
袁豹晓得她要问的是什么,心头一凛,强作镇定:“娘娘请问,臣不敢隐瞒!”
“你虚龄几何?”
袁豹万未料到姬雪问的会是这个,初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怔一下,方才应道:“回禀娘娘,再过几个春秋,臣就知天命矣!”
“大丈夫三十而立,本宫问你,三十当立什么?”
“立身,立家,立业,立命!”
“何谓立家?”
“这……”袁豹挠头,“就是……就是……”木讷一笑,“臣也说不好哩!”
“不是你说不好,是你不想说!”姬雪一脸严肃,“本宫替你说出来,是立家室,对不?”
袁豹没有吱声。
“本宫问你,为何未立家室?”
“臣……”袁豹咬紧嘴唇。
“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吗?”
“是……”
“若此,本宫赐你一人,如何?”
“不不不,”袁豹急了,迭声,“不是!”
“你遇到了,是不?”姬雪目光如电。
“这……”袁豹一咬牙,“是的。”
“是谁?”
袁豹勾头。
“不能说吗?”
袁豹依旧勾头。
姬雪朝外叫道,“春梅?”
春梅进来。
“坐下。”
春梅坐下。
“本宫方才问袁豹的话,你可都听见了?”姬雪盯住她。
“回禀公主,奴婢听到了!”
“本宫问袁豹的话,同样是问你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早当嫁人了。你且说说,你可有欢喜的人?”
“回禀公主,奴婢没有。”
“没有就好。”姬雪转头看向袁豹,“袁豹,你年近半百,早当立室。今晨梦中,本宫见到苏子,他在挂念你的婚事,本宫也早有此心,决定赐你一女,望你一生爱她,不离不弃,白首偕老!”
“娘娘……主公……”听到苏子名字,袁豹再也憋不住心中悲苦,放声大哭。
“本宫赐你夫人,你哭个什么?”
袁豹似也猜出什么,止住泣,以袖拭泪。
“袁豹,”姬雪盯住他,“从洛阳到蓟宫,春梅一直跟着本宫,如白璧无瑕。你是苏子府宰,苏子知你。春梅是本宫侍女,本宫知春梅。本宫与苏子早有此意,将春梅赐婚予你,今朝机缘到了。本宫正式决定许嫁春梅予你,你可愿意娶她为妻?”
“娘娘——”袁豹改坐为跪,叩首悲哭。
“你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姬雪提高声音。
“回禀……娘娘……”袁豹泣不成声,“臣……臣所欢喜之女,正……正是春……春梅姑娘啊……娘娘!臣……心无杂念,只……只念春梅呀,娘娘……”
“春梅,”姬雪看向春梅,“你可听见了?”
春梅啜泣。
“春梅,伸出手来!”姬雪吩咐,伸手给她。
春梅伸出手。
“袁豹,你也伸出手!”姬雪也向他伸出一只手。
袁豹伸出手。
姬雪握住每人一只手,将它们交在一起。
二人全都哭了。
二人双双跪下,朝姬雪叩首。
“你们的吉日本宫已经看好了,”姬雪说道,“就是后日。洞房就是这处宅院,从今日始,它属于你们二人,由本宫请求王上,王上会恩准的!袁豹——”
“臣……候旨!”袁豹颤声。
“从这辰光起,”姬雪接道,“你可有两日布置新房,你们双方的媒人皆是本宫,道贺客人将有太后、大王并王后!新娘嫁妆,本宫已备好了!”
二人泣不成声。
在祖太后姬雪的主持下,燕国老臣袁豹与姬雪侍女春梅的婚礼如期举行,场面低调而宏大,因为太后、燕王并王后尽皆到场祝福。
婚后三日,袁豹奉旨上朝,燕王宣读诏书,彰袁豹之功,晋其爵为上大夫,赐府宅一座,就是袁豹一直厮守的苏秦相府。
又三日,燕室祖太后姬雪奏明燕昭王,给菲菲、春梅各留一封短笺,让他们彼此照看,遂由甘棠宫的老宫正驾车,离开蓟都,扬长而去。
白起被关在终南山的黑雕台里已有两个月了。
当然,白起并不晓得这儿是终南山,也不晓得是黑雕台,只知道他被关在山中的地牢里。
其实不是地牢,而是一个封闭相对严实的建筑,屋顶很高,可以透进阳光。门户结实,上着大锁,逃是没有可能的。没有枷,没有铐,也无锁链,白起完全是自由的。房间也够大,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他可在里面打拳踢腿,每三天还有人端热水盆进来,让他擦澡。
这且不说,他还有专人伺候,便桶也是一日一换。一日三餐,早餐相对简单,午、晚两餐皆是两荤一素一汤,晚餐时外加一壶酒。
惟一不适的是寂寞。没有人与他说话,看守并照料他的所有人好像是一群哑巴。
在两个月后的这天上午,早餐过后,房门打开,两个人走进,一男一女,男的是嬴华,女的是天香。
“白公子,”嬴华拱手,“在下迟来,委屈公子了!”
白起坐在几案前,瞄他一眼,没有动,语气冷冷的:“你是何人?”
“将军请看这个!”嬴华示意,天香递给他一封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