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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劳伦斯关心正义或理想本身,那他就会真正变得战无不胜,塞满一切神明可能的力量,成为连全能之主都会为之惊叹的半神。然而,事实上,那个理想,那一点小小的正义愿望,不过是通向力量的一级阶梯。逗留太久可能会导致终极征服的荣耀落入某个宵小之手,也许是唐纳德,甚至是猩红大公那个从未提及的私生子,所以他的心思一直有部分瞄准东方,跨过燃烧的城市,直指圣域。

必须承认,他也是有野心的。但不论如何推演,猩红大公总会让出他的权杖,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这不重要。一次又一次,他身先士卒,战斗得以了结,敌人将被歼灭,而后,身负这次杀戮博得的名望,他将凭借得到确立的超然地位进入最终的逐鹿。

然而,他还是忘了,生命何其脆弱,不是每一次牺牲都是必要的,那只是…为了过去的仇恨和他的部下纠缠在一起,同时让他相信自己在按照更大的正义行事。然而,最终他救不了任何人,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展开。很快整个大陆将再次被战火焦灼,下个神选者会降临,完成他的使命,那个在诸神的痛苦中开始的使命。现在,劳伦斯意识到这才是自己的信仰,并非那个高贵家族血脉续存的希微火苗,也并非拯救那个风雨飘摇的没落王国,而是力量本身,诸神与半神的领域。

神爱世人。确实如此。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忍受苦难,这就是为什么他甘心陷入自我矛盾的漩涡,堕入疯狂,变得残忍嗜血,最终异变为诸神的玩物。必须如此,必须发生,当科恩用尽全力粉碎他的脊椎,生擒奥菲莉亚的希望湮灭,一切苦难都将带来最终的回报。不论他是否不屈不挠,他永恒的主人都会微笑着降下前所未有的宏大馈赠。

再也没有暴君。再也没有不可逾越的山峰。再也没有不堪忍受的压迫。曾经的阴霾将永世不再。

因为灭绝是平等的。

如果能留下记录,圣城将被铭记为劳伦斯最后一次战败的地点,为伯克河畔、普拉尔森林和艾瑟尔的失败添上最后的耻辱注脚。

“是啊,我承认,这就是我——这世上最卑劣无耻,最丧尽天良的无能畜生,”劳伦斯尽量平静地说,“所以,我承认了,这又如何?”

不,再想想那个。

那是他在茶花领办公的房间。巨大的花岗岩书桌,一张垫了羊皮毯子的木质长椅,以及摞在一堆文件上的一小片草纸。

他完全清楚那是什么。他开始感到恐惧。

传说神选者是免疫恐惧之人,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但人的恐惧可以分为无数种——无惧死亡的英雄可能会因为一只爬虫发出尖叫,直面过洪水猛兽的勇士可能也会害怕母亲的一声呵斥。在饱受了无数次轮回的折磨后,劳伦斯并没想到过那一件简单、微不足道的小事仍然能蜇伤他破碎的心灵。

不…不要想,不要看。

领主大人,谢谢您拯救了我的家人,希望您能早日带我的哥哥们凯旋归来,和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

劳伦斯禁不住再一次挣扎起来,那张草纸与其说是一封信,不如说是一个孩子对劳伦斯的许愿。他还记得自己曾特意抽出一点时间去看望了那个给他写信的孩子一家,那时他还很聪明,却已经和人类的情感脱离很久了。他认得他们眼中的崇拜与敬爱。不管劳伦斯在民众前表现得如何自信、和善和真诚,在无条件信任他的人面前,他们都只能看到他偶尔流露的疲惫苦笑。为了帮领主大人振作起来,受宠若惊的一家人纷纷行动起来——断腿的父亲当掉了家传的怀表,换来一桶品质尚可的昂贵麦酒;常年卧床的虚弱母亲拿出珍藏已久的精细面粉烤了苹果派;在第一团服役的三兄弟穷尽毕生所学,用宫廷弄臣都为之汗颜的彩虹马屁把劳伦斯捧到了天上。至于那个给劳伦斯写信的小姑娘,则因为害羞不敢开口,只是在劳伦斯蹲下身摸她的头时将一串娇艳的花环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谢谢您,大人。是您颁布那些仁慈的政策,我们才有了这样美好的生活。我的哥哥们会尽力为您打仗的,请把他们都安全带回来好吗?大人,我知道这很过分,但如果您答应我,我就长大以后给您生好多好多孩子。不要嘲笑我了,大人,我是认真的,我发誓…

当时劳伦斯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后来他知道,那些他无意中制定的战伤补偿标准和人文关怀政策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世界上,被剥削、被欺凌、被踩在脚下、逆来顺受着、苟延残喘着、绝望着的人们,他们一开始大都无法相信世上竟有劳伦斯这般仁慈的贵族。言语和行为都可以做假,在劳伦斯根基不稳之时,一切都可能是谎言、陷阱和疯狂的胡言乱语。直到他一次次兑现自己的承诺。民众中没有人能通晓劳伦斯的真实想法,但他们所有人都相信了劳伦斯所说的一切,因为那是对逝去生命的尊重,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任何人生来都对它们无师自通。

在那之后才是人们所熟知的故事:茶花领的所有钟声都被敲响,每一条街道和每一个屋顶上,他的名字被呼喊,被宣言,和他的笑声一起回荡在这片小世界的每个角落,宣告着军队凯旋的消息。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有做到。”劳伦斯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诉说的沉重。“我没能保护好茶花领,我也没能保护好你的哥哥们,我辜负了…我…”他顿了顿,“我很惭愧,我是如此无能。”

劳伦斯知道,他再也无法回报他们赠予他的礼物。三兄弟在艾瑟尔的废墟中相伴,以同伴的尸首堆砌起堡垒,吞咽血水捱过了生命中最后的几个小时。再没有新的援军前来,再也没有新的命令出现。他们,被劳伦斯抛弃的人们,会跪倒在冰冷的角落里绝望地亲吻大地吗?还是默然无语地打磨武器,空洞的眼中只有一种事已至此的冷淡?

那花早已凋零,它在极夜的风雪中发出刺耳、尖锐的哀鸣,被饥饿的群兽扯得支离破碎。那天劳伦斯的晚餐是三片麦麸吐司,两根卡斯蒂利亚香肠,还有一只抹上洋葱、百里香和芸香酱料烤制的兔子。一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劳伦斯便痛不欲生。显然折磨他的人很清楚什么是让人永远都无所适从的真正痛苦:给予一个人最好的、最美妙的感觉,给予他喜悦和幸福,满足他的梦和幻想,再夺走它,让他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被满足。它确实很有效,对劳伦斯来说他曾经作为人类的那一部分已经被彻底抹杀了,他再也感受不到幸福与快乐,无法体会成就带来的满足和喜悦,只有痛苦与悔恨…

“原谅我…”劳伦斯一生从未如此愧疚过。他感觉头颅沉重,四肢乏力,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渴望死亡的解脱。

不。那不是我的愿望。

这声音让劳伦斯心里咯噔一响。

“难道,是我不配如此轻易地死去吗?”

因为我们对您许愿了,大人。

“许愿?”

那声音再一次笑了,劳伦斯感觉某种非人的肃穆感似乎消散了一些。

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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