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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蔓毕竟有伤,体力渐渐不支;随着李挽躬身逼近,气焰也一点一点消了下去。
李挽半眯着长眼,细细将小娘子打量够,才慢悠悠出手,握住陆蔓持刀的手腕,轻轻一按,将人抵在了屏风上。
冰凉薄刃反手贴上玉颈,眼前人没有说话,只是轻挑起一侧的眉尾,便吓得陆蔓头皮发麻。
要知道,眼前这个人在史书里,鞭刑分尸屠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捏死她这只蝼蚁,怕也只是顺手的事。
保命要紧。她一时半会儿又回不去,以后还得与李挽朝夕相处。
陆蔓赶紧软下神色,小心翼翼将李挽戳远了些,
“郎君误会,我……我只是想试试这匕首堪不堪用,否则,我不该白白受苦却未往生。”
她一边说,一边扬起左手,将狰狞的伤口递到李挽眼下,甚至鼻尖一耸一耸,情真意切的挤出了两滴委屈巴巴的泪来,真真像是新欢燕儿的小娇娘在向郎君诉苦。
可惜陆蔓没有当人新妇的经验,她这般行径落在李挽眼里,实在是比戏班里的戏子还要虚假。
李挽眯眼欣赏了一会儿这拙劣的演技,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轻嗤。
建康这些贵女,他一概不熟。
若非陆家三番五次暗示,又恰巧时机成熟,他根本不会给自己找这么个累赘。
方才,这小女娘扬起匕首,乌发高悬、目光硬朗,乍见之下,李挽还以为自己遇见位奇女子;只觉得眼前人的眉宇间仿佛矗立着一把开天辟地、劈山镇海的宝剑,那股浩然正气,甚至让李挽生出似曾相识的恍惚。
谁料,不消他开口,这小娘子自个儿便被吓得涕泗横流、狗腿求饶,实在与街上那些寻常小儿无异。
也是难为她找了试刃这么个荒唐的理由!
李挽心中嫌弃,一把甩开陆蔓,往后退了一大步。
陆蔓本来也不敢奢望李挽关心自己的遭遇,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小命,已觉万幸。
被李挽松开的一瞬间,再也绷不住心绪,异彩纷呈的表情悉数涌到脸上,惊惧,后怕,又憋不住好奇,偷瞟李挽的颈部,心里怨怪着这风雅长裘,怕不是李挽的保命盔甲。
她将心绪明晃晃写在脸上,活脱脱小孩儿似的,李挽更觉嫌弃,嘲讽道,
“是么,本王还以为,夫人是在检查本王的软甲结不结实。”
“嗯嗯……嗯?”
……软甲?
陆蔓懵懵懂懂抬头,正撞见李挽整理裘衣,有意无意露出玄袍内里闪闪的银光。
好家伙,居然随时随地身披软甲!
这么惜命,也不知平时是造了多少孽、树了多少敌。
陆蔓心里狂骂狗贼,身体却很诚实的瑟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小雀,匕首失神的握在手里,刀背撞得屏风咳咳作响、也全然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