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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泪眼朦胧看着他俊逸的瘦削的脸,不由收住泪水,幽幽说道:“我知道你从来大志如天,总是心心念念想着恢复你们汉家衣冠,所以便将儿女之情抛之九霄云外,你可知我这些年来身在京都,在那将军府中,每日面对海查布,便心生厌烦。有时我便想,当初如果不听皇帝哥哥的话,不嫁于那海查布多好?如果阿玛允许,我出家为尼也未尝不可,如果今生不可以和心仪的人在一起,死又何妨?袁大哥你难倒便不想念我么?你为何不可以放下民族大义,军国大事,咱们一起在牧马塞外,管什么世间兴亡?”
袁承天黯然伤神,实则心痛得难以无法呼吸,他总然不可以欺骗自己,其实他内心深处依旧眷恋的清心,——只是她已是将军府的人,自己再与她纠葛,总是不好。自己可是袁门少主,不是那个曾经放浪形骸的草莽汉子,自己的行为不可以越礼,否则于袁门声誉有损,更加对不起先祖袁督师,更是对不起泉下的爹娘!自己总然要懈怠也不可以,袁门中人还要自己领导,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也许天下人皆可懈怠,唯独自己不可以,谁教自己是袁门后人,便当于危难之中扶持袁门重振声威,砥砺前行,励精图治。
这时傅传书已可活动,他见袁师弟和清心两个人卿卿我我,似乎有诉不完的衷肠,心生愤恨,可是又无由发泄,自己刚刚恢复,此时惹恼他们,只要他们其中一人伸一根手指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取自己性命,所以审时度势,还是隐忍不发,只待将来一有机会再欲发难,到那时不怕他们不就范,现下且由他们去。他只有这样安慰自己,所以闭目不语。
袁承天见大师兄性命无关,便对清心说道:“清心咱们走吧?”清心道:“咱们去哪?”袁承天正然道:“咱们自然回京都啊?”清心本来喜悦的神情又自沮丧,低头轻声道:“我还以为你要我远走江湖,不再受牢笼之苦,谁成想……”袁承天知他错会了意,便用手搔头,喃喃道:“清心,你已是将军府的人,不可以事事随性,否则你阿玛和皇帝哥哥可不答应。”袁承天不提和硕亲王舒尔哈齐和嘉庆犹可,一提及他们,清心面色变得更加难看,她本来心中恼恨这二人当初迫自己嫁与那大将军多隆阿的儿子海查布,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所以对此事耿耿于怀,不能释然。
袁承天这才发觉自己一时失语,再要收回已是不能,心中也是沮丧。好一会儿,清心瞥了一下那傅传书,见他仿佛对二人无视无见,面上波澜不惊,也猜不透他心中想着什么鬼域伎俩。
清心见袁承天沮丧的神情,心中一软,心想:袁大哥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失言,自己又何必怪他,又况且造成这一切恶果的又不是他过错,始作俑者是皇帝哥哥,阿玛只是附庸,听从皇帝的安排,他那有的自由?他们都是为着自己的利益出发,又当我清心是什么人?是物品可以拱手与人,全然不想想我的感受?她想着此处心中柔肠百转,心中酸楚万状,不能一一尽表。袁承天见她又要抹眼泪,哭鼻子,忽然说道:“傻孩子,天下人尽苦,岂止你我?看苍茫大地,多少人生死疲劳,他们每日奔波,只为求活,生生可哀,去日无多!更有身染沉疴,无钱医病,只有苦捱等待死亡,这是何等地悲苦!有时我不明白上天为何要将不公降临在万千苦难民众身上?都说世间有神明,我说神明不开眼,为何不施福禄,让多灾多难的世人平安喜乐,偏偏要他们生离死别,尝尽这人间无尽的悲苦!清心身为皇室贵胄,尊为王府格格,你不知道天下疾苦!我们虽不能相聚又算什么?天下可怜的人尽多,我们……”清心忽用小手捂住袁承天说话,凄然道:“我不要你说!你总是这样悲天悯人,想着别人的苦难,你有能力去化解?你又不是紫微星座?又不是我皇帝哥哥?”
袁承天苦苦道:“不错,我以乎太自以为是,以为天下尽是好人,那是想当然的事,其实大谬不然,天下有善有恶,方为人间;世上春生冬灭,生老病死,本是常态,可是我却不能置身事外!师父在世时常说与人为善,是人之根本;我爱世人,以汤药救济世人,是上天与我之胸怀,代表神人的宗旨,我为什么不施仁义,反行邪恶呢?这是违背神人的宗旨!”清心见他说郑重,也不与反驳,心中只想:这位袁大哥的毛病总是改不了,和他的先祖——袁督师一样耿直不阿,不知变通,虽秉承天地正气,然而这样的人终不为世所用!不知是他们的悲哀,还是帝王的悲哀?当年的崇祯帝错杀袁崇焕,以至身死国灭,而今袁大哥领导袁门与皇帝哥哥为敌,只怕将来难有善终,试想他欲以一人对抗一国,焉能成功?只是袁大哥执念太深,一时半刻他也未必明白这道理,便是说与他听,他也未必听进去,只有当他受到挫折,知其不可为时才会幡然醒悟,否则都是徒劳。
他们离开时,袁承天忽然想到轩辕神剑还在傅传书身上,便又转来,将傅传书背后的轩辕神剑拿来,说道:“师兄勿怪!”其实在清心看来何必如此客套,本来这轩辕神剑就该他所有,现在只是物归原主而已。傅传书无言以对,只有不言不语,因为他无话可说,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你只不过抢来据为己有,人家取回也是情理之事,所以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