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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她是恨他的,恨他先是君,后是夫与父,母妃去世的时候,她一直在想,为什么,他要听信别人构陷母妃亲族的话,为何不护住外祖一家。
后来,外祖一家沉冤昭雪,她一步一叩的时候,只想着,她是臣,他是君。
那个在她年幼时会逗弄她,喊她小昭华的父皇,早已死在了,外祖撞柱而亡的冬天。
所以……当苏烨峰闯皇宫……胁天子的时候,她没有丝毫担忧他的生命安全,眼睁睁看着那刀入了他的胸膛。
那时苏琼华的想法是什么呢?
死了也好,她有新月军,可以顺势清君侧,拥护小阳登基。
不死也好,苏烨峰干出这样的事,他没死,苏烨峰便再无翻身之日,小阳少了一个对手。
“好好好,朕很好,”离帝突然有些眼眶泛红,生怕被眼前的人看清自己的失态,立马背过身。
“西岳那边进贡了些稀奇玩意,朕待会令人送到你府上去,”他知道,昭华一向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谢父皇赏赐,”她谢恩。
一时无话,他们太久没有说过除了朝政以外的话了。
“你待会可要去南五所看望小阳,”离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些,却始终没有转过身。
“儿臣进宫还未与皇奶请安,”她并未回答离帝的问题。
“既如此,时辰不早了,快些去吧,再晚些就到午膳了时辰了,”说完,离帝似乎有些小心翼翼“请完安,可要留在宫里用午膳,”他问。
苏琼华愣住“或许会留在慈宁宫与皇奶一同用膳吧,”她答。
她与太后是亲近的,太后仁厚,待他们这些皇女皇孙一向和颜悦色。
当初母妃早亡,镇国府被世人戳脊梁骨,她与小阳在宫中水深火热的时候,倘若不是太后垂怜,怕是小阳都不能安稳成长到五岁。
只是太后身子一向不好,很多事,她也力不从心,而那时的她是个倔强的,被欺负了,也不肯向任何人告状,就一直默默咬牙扛着。
这些年,她太忙了,太后又礼佛,平日里也闭门不出。她请安很少,更别说陪太后用膳了。
“太后食素,朕让福斯去御膳房多准备些你爱吃的,送去慈宁宫,你看可好?”
不知为何,虽然父皇的声音,依旧严肃,可她却在他父皇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希翼与小心翼翼。
她父皇似乎从未与她用这般的语气说话,往日里,都是在朝堂,他与她说话,从来都是命令,从未询问过。
“朕,朕还有些折子没看,你..你先去慈宁宫,你与太后许久未见,定是有些体己话要说的,朕今日散朝归来也未曾去与太后请安,朕午膳时分再去慈宁宫请安,午膳便一同在慈宁宫用了,”
他似乎是怕她拒绝,说完立马转身坐下,拿起桌案上的奏折,开始查阅。
苏琼华不好再继续打扰,只好福身行礼“儿臣告退,”
华贵红丽的步辇行驶在了宫路上,苏琼华看着身旁熟悉的宫道,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春衣跟在步辇旁,远远的便看到了一袭紫色身影,在宫道的拐角处,十二岁的少年,站在烈日下,汗如雨下。
少年似乎来的很匆忙,以至于身旁的小厮连伞都忘记带出来给他打,只能一直不停的用袖子给少年擦拭额头的汗珠。
是六殿下,春衣敛眸,拿过身边宫人手中的油纸遮阳伞,缓缓撑开,她知道,公主一定会停下的。
“阿姊,”少年看到熟悉的步辇,眼中像有万千星辰一般闪烁,眼底是遮不住的喜悦,声音更是清脆动听,他看到步辇的那一刻,立马就跑向了苏琼华的方向。
少年跑得很快,似乎是太高兴了,身后的小厮都追不上他奔向苏琼华的脚步。他欢快的喊着“阿姊,”跑到步辇前才停了下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眼前华贵的少女。
苏琼华听到熟悉的声音,那一刻,心疼的,像是被狠狠的撕裂开了一道口子,看着少年稚嫩的脸庞,微微发愣。
记忆中早已成长成八尺男儿的小阳,与眼前稚嫩的孩童,身影重合,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阿姊,我好想你啊,你伤好点没,我担心死了,你那么多天没有消息,我又没办法轻易出宫,只能在南五所干着急,给你写信,你也不回我,”
少年见到她的那一刻,便开始絮絮叨叨,说到最后,言语中似乎是带着些许委屈,有些哽咽。
“阿姊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都怪我没用,不能保护好阿姊,”少年眼中满满的心疼,像是要溢出来一样的担心,唤回了苏琼华的思绪。
分不清是什么情绪淹没了苏琼华。
“那么大太阳,怎么不打伞?”她看着少年浑身大汗,惯性使然,开口关心。
“我太着急了,听说阿姊的马车入宫了,我就马上跑过来了,我等不及想快点见到阿姊,”苏烨阳亮晶晶的眸子里,全盛满了她的容颜,满眼依赖的看着她。
是了,是小时候的小阳,不是,长大后的他,苏琼华的心像是被什么抓紧一般,很疼。
她恨他吗?灵魂飘荡的那些年,她是希望他过得好的,所以当她知道顾予礼帮他求了个好的封地时,她是欣慰的。
是不恨的吗?可是在他抱着他的尸身哭着说阿姊对不起的时候,她又十分难过!
是了!她不恨,她只是难过……她只是失望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下的他。
自己疼爱了那么久的弟弟,长大后,能那么轻易的就信了他人,毫不犹豫的要了她的命。
苏琼华想,如果那时候,小阳直接跟她说,他害怕,不想死!
那种情况,在不知道苏烨霖会怎么对待他们时,如果她死了真的能保住他,她觉得,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喝下那杯酒。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过程结果都是一样的,可是她还是难过,心痛到窒息。
可是她的这份心痛,眼前尚未长大的小阳,是不知道的。
再见到儿时的小阳时,她在想什么?苏琼华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快被难过淹没了,不知为何,她突然十分想见到顾予礼,她想问他,她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难过。
“阿姊,你怎么哭了,”
苏烨阳看着眼前突然落泪的阿姊,有些手足无措。
阿姊只哭过一次,从他有记忆开始,无论多难,阿姊都不会哭,阿姊唯一一次哭是镇国府白幡挂起那一天。
春衣愣在了原地,撑起的油纸伞,似乎是递不出去了,她看了一眼公主,她的神情就如她前几日落水刚醒时,一样恍惚,难过。
她将手中的油纸伞递到了苏烨阳身后的小厮手上。
“六殿下先回南五所吧,天气太热,您要是中暑了,公主会很心疼的,公主眼下要去给太后请安,要陪太后皇上用午膳,六殿下先回去降降暑热,公主忙完。便会找时间去看殿下的,六殿下先回去,别在这晒着了,”
春衣挡在了苏烨阳面前,似乎不太想让他再进一步。
这是苏烨阳从未在春衣身上见过的防御姿态,他有些慌乱,对上阿姊泛红的眼眶,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然,他为什么会有这般惶恐慌乱的心情。
“阿姊,是这样吗?”他本能向阿姊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