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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氏眼瞧这外甥女愈发规矩愈发拿得出手,自是不无得意:“好在接她过来的时候年纪小,若是再大些,怕就要染上那些不入流的野性子了,到时候可怎么好收场?她这辈子岂不是完了。”沈舜一笑,连道夫人教得好。
可她和他们到底不同。沈舜夫妇二人若是真了解她在泰州和江宁几番辗转时是怎生度日的,就不会以为这闺女天生就是好教养易服软的性子。
她早早没了爹,又跟着母亲一路迁徙,察言观色、细心敏感甚至可以说是失怙少女的一种天赋。何况她又辗转北冀伯府、泰州沈府、江宁邹府等各色宅院数载,宅内的各种花样也都开过眼。
还在归锦书院里头耳濡目染了一两年,也算早早开了蒙。她自然时时都记着自己早就不是北冀伯府的独女,而是沈提学的外甥女,外姓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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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这眼观八方趋利避害是宅中之人的必修课,那么有些事情,却也不是这拘于一隅的女子能悟得了的。
话说现下已是刘溪鸰来蓟州的第三个年头,时间不长不短,却足以发生很多事。平民之家可以波澜骤起,朝廷之中亦可以东风压倒西风。
她还小,并不能明白这高高稳稳的屋檐之下,低头的不只有她;她所仰仗的母族,也在栖地攀附屋檐之外的另一片云——而这片云也许说没就没了。
一月前,舅母洪氏带着女儿回了娘家省亲,打包了几马车的东西,仿佛要将这屋子搬空。
也就是自那时起,她发现一向客来友往的府上变得门可罗雀。起初她并未察觉,只道是舅舅舅母吵了架,心情不好不见客。直到她发现沈舜这一个月来都是满面疲色的晚归,拿到母亲的信也只是匆匆交给她后便去了书房。
她这才觉得不对。
只是每日沈舜归家时她已睡下,她去学堂时他也早早起身去点卯。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两年的规训让她选择不问,选择做她的乖巧闺秀。
于是,舅甥俩也就在这宅子里你不见我我不见你,任凭那愁色无声的晕开在这偌大的府邸里。
所有人都在埋头装作无事发生,但这不妨碍她听见那些窃窃私语。
“真的吗?我说那几个混子不上门来打秋风了!”
“咦哟,咱家大人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我那表兄在京城当值,说那黄家围得跟铁桶一般!”
“那咋办哪,跟咱大人也没关系啊!”
“啧,没关系那也得小心为妙啊。那可是军饷!”
“嘘!表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