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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来了,大夫来了!”蔡旺生带着他们进屋,其他人纷纷避让。
灯火照到傅玉行脸上,便有人议论,“这么年轻啊?”“是大夫?”也没人认得他。
王信虎还在挣扎,三个人险些按他不住,捶床蹬脚几欲拿头砸墙。
傅玉行趁人把他四肢压着,往他行间穴、太冲穴上各下了针,又让赵蘅把白芷、菊花等研碎了,用姜汁调糊给他敷上。众人弄得一身是汗,那王信虎果然慢慢平复下来,只是嘴里还在不断呻吟着疼。
傅玉行替他摸脉,问道:“他从前头上是不是受过伤?”
他媳妇瞪着眼摇头:“没有啊。”
旁边有人提醒,“是不是秋分那回?”
他媳妇恍然:“有,有!秋分修房顶他掉下来摔的头,我让他不要自己干,这人脾气就是固执得很……那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当间都吃过什么药?”
“那时找过大夫,开了一味什么黄连镇痛丸。后来只要头疼,就买来吃些。这个月镇痛丸一涨又涨,他嫌贵,就不吃了。”
傅玉行看过后,重新蘸笔写了张方子,“他是多年气血瘀滞,肝火上犯,先开些平肝降火、通络止痛的方子。黄连镇痛丸往后不要再吃了,过于苦寒,对他无益,若疼时就按刚才的药包外敷缓解。这方子每日一副,吃完后再来续诊。按他的身体,一二月左右就能有所改善了。”
说这话间,王信虎已经悠悠睁眼,可以认人了,一张口,先管着媳妇要饭吃。床边众人听得想笑又不敢笑。他老婆洒着眼泪给傅玉行跪下,就要磕头,玉行忙把人扶起来,和赵蘅现给他把药配好,留了药要去。
周围人虽不通门道,但见他下手立竿见影,也纷纷说这年轻大夫厉害,又问傅玉行住在哪里,又说自家人也有什么常年的毛病,都要他到家里看看。
后来一连数日,果然有不认识的乡民上门,也有来请玉行上门的,一问,都是那晚口口相传。其中也有王信虎的媳妇。王新虎吃了几天的药,如今好转许多,他媳妇也知道了他砸摊子的事,直催他上门道歉,王信虎嘴硬不肯,他媳妇惭愧不已,每次拿了药,再三再四地谢过了才肯离去。
这晚闭门后,傅玉行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对赵蘅道:“大嫂,我考虑过,我打算不在城里坐摊了,我们把生意放到周围这些乡里。”
赵蘅一听之下有些讶异。这几日确实有乡里人找来,但也不过一时新鲜,真要看病,多数人还是习惯到城里去。宣州城药业完善,想要做开药铺生意,怎么想也是人口繁荣的城中更加合适。
傅玉行知道她有疑虑,也解释道:“我日日坐摊,日日也在沿河观察。宣州城内大小药铺已经将近三十家,还有许多兼卖零散药剂的杂货铺子,和我们这样的散商。而城周大大小小的村镇正相反,虽然分散,人数却也不少,却始终没有一家像样的药铺医馆。我想,这块空档很值得做。”
“刘凤褚如今做了宣州的药行龙头,一方面四处挖角,打压所有同行对手。一方面受他影响,城内成药价格眼看越涨越高。宣州药市很快就会是一滩浑水。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在无人入局的地方争个头筹,站稳脚跟,比和那么多人在同一个锅里抢一杯羹要好。”他这样条分缕析地讲下来,赵蘅也明白了。
“那——刘家药铺呢?”好不容易谈下来的生意,便不做了?
“村野立足不是目的,从城外反抄到城里去才是。到那时,我们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