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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乎乎的，我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看黑白无常的样子，但是他们并没有出现，我只听到了一个身体翻动的声音和平稳的呼吸声。
胸口闷闷地疼，连同整个内脏都是酥软的，我在黑暗里缓慢地坐起来，趁着门缝里那一点微弱的灯光我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地蜷缩在床上的身影，还有与她紧紧相连的点滴瓶，摸摸手背，感觉到了几块胶布的硬度，于是我确定我是在医院里，至于怎么到了这里，我是一片空白。
凭着感觉我踩到了地上的鞋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间。宽大的病号服松松垮垮的，很没有安全感，我捏着衣服边角紧了紧，然后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手掌触到了胸前那两片不能随便触碰的地方，果然很没有安全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居然趁我晕倒脱了我的内衣。
我几乎是光速般跑回了房间，跌跌撞撞磕得我的膝盖小腿紫了几大片，同时被磕到还有我旁边的大婶，她惊呼着扭开床头的灯我才知道她是大婶的。
“姑娘，你怎么刚一好点就不消停，现在才几点啊，你就开始折腾。刚来那阵多乖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我、、、大婶，你说话真幽默。”我犹豫了一下，这样说道，却在心里嘀咕，“你这是咒我呢，那个时候我都没意识了，能不乖嘛，合着你还希望我长期那样你好讨个安宁是吧！”
她拱了拱嘴，没说什么就躺下了，大概不太懂得幽默这个词的确切含义。一看她那张皮糙肉糙的脸和手腕上的金链子就知道她是那种整天叨叨叨的城市家庭妇女，一点儿涵养都没有。
“不好意思，打搅到你了。”我不想和她多讲话，可还是死皮赖脸地又问了一句，“您、、、知道我的内衣在哪里吗？”
“我说你这个姑娘还让不让睡啦！大晚上的找什么内衣，明天再找。”她嚓的翻身过去，很不耐烦，语气变得比先前还凶。
看着她的样子，我突然来劲了，“可是我想去洗手间，要经过那么长的走廊，万一路上遇见个男的或是色狼怎么办？”
“姑娘，你想太多了吧。这里是医院，哪有那么多意外发生。再说就你这样的，别人最多就看你一眼，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担什么心呐！”
“你这个婆娘讲话也忒毒了吧，我没有惹你，你至于这样嘛。你也是女的，怎么就这么招人厌呢。还有别一口一个姑娘的，我听着别扭，这是多少年前的称呼了，你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电视总看过吧，这么老土！”
她被我的话激怒了，也许是被其中的某个词语刺激到了，气急败坏地坐了起来，活像一个被拔了毛的母老虎，整头毛发凌乱地竖了起来，“谁整天窝在家里啦，谁不招人待见啦，你都听谁说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不学好，尽是这些不着边际的思想呢，也太没有家教了。”
“我、、、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没有家教了、、、我爸妈把我教的、、、很好，是我自己不听话、、、学坏的。”
我的声音越来越弱，呼吸变得困难，在思维完全失控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的面孔渐渐扭曲成了一个巫婆的模样，张大嘴巴，像是要把我吞噬一样，但最终是她帮我按了呼救器，把我从黑白无常那里救了回来。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念渝，叶紫和默默，她们都在，意识里无厘头的慌乱平静了一些。旁边那位大婶也还在，她看我醒来，友好地瞥了我一眼算是和好，我傻傻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是这位阿姨救了你，还不好好谢谢她。”念渝发现了我不太善意的眼神，连忙对我说。她穿着长长的白大褂，左边胸前的袋子里插了两支笔，手里拿着一本病历夹，她还是戴着眼镜，一副斯文相。
“小鱼鱼，第一次见你穿白大褂，真好看！我手机呢，让我帮你拍一张。”我真心觉得每一个穿上这样的衣服的人都很好看，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尊敬。
“在这里。”默默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低着头，很认真的样子。这副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在玩游戏，“我都这样了，你还玩游戏。给我！”我不停地蹭床单，特别矫情地说。
“女子，别装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嘛，让我玩完这局就给你。”
“别管她了，拿我的拍吧。”叶紫从包里掏出手机微笑着递给我。
“还是你对我最好，爱死你了。即使我死了，我也要拉着你一起。”我欣喜地接过手机，给了她一个无比爱怜的眼神。
“你这样爱我宁愿不要。”叶紫说完，抱着手臂，走到窗边，背对着我，望向外面。
我拿起手机一边给念渝拍照，一边说，“你不要算了，我给念渝。”我的语气和我给她一个蛋糕，她不要，我转送给念渝时没有两样。我丝毫不曾发觉“死”这个字离我已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遥远。
念渝拍拍我的脑袋，“说什么死不死的，年纪轻轻的胡说什么呢，我们都要好好的。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做呢。”
“女子，手机还你，我要去上班了，下班了再来看你。”
我没有直接去接手机，而是揪着乱糟糟的头发，“昨天、、、”我还没问，她就抢走了我的话语权，她说，“昨天的电影还没看完，以后再在电脑上补看。”然后她拿起包，转身望向窗边喊道，“叶紫，走吧。”接着她们常规性地拥抱了一下，就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其实我是想问昨天谁脱了我的内衣，外人面前不穿觉得怪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