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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拉法师道:“强巴少爷,你们查了不少关于香巴拉的资料,你们可知道,香巴拉是从何而来?”

卓木强巴道:“据我们查证,最早提到香巴拉的是《大天轮经》,后来有关香巴拉的种种传说,大抵都是从这部经书中所得。”

张立道:“《大天轮经》?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亚拉法师道:“不错,《大天轮经》为密教最高法典,由后弘期的阿底峡大师从印度带来。据载,阿底峡大师开坛论经,便道明了此经乃囊括密教之大成者,能释通此经,便能理解其余的所有经文,悟出密传佛教的所有法门。后弘期的所有藏传密教,不管什么教宗派别,其核心思想,都是从这部经书中衍生出来的。这部经书,记载描述了一个与佛教显宗不同的宇宙世界,香巴拉便在这部经书中占据一个很重要的地位。”

卓木强巴道:“没错,正因为它里面描写的,是一个佛教理念中的理想圣地,所以在我们这些非信徒的眼中,自然会认为这只是传说。”

亚拉法师道:“但是,你们别忘了,阿底峡大师在开讲《大天轮经》之前,明确地提出,这部经书并非印度的学者所著,这是从西藏传过去的,后来在西藏失传了,他才再次将这本旷世奇书传回来。很少有人重视这句话,包括许多学者也没有去彻底解读它。阿底峡大师说的是真的,在这部经书出现之前,香巴拉还有另一个名字,也就是香巴拉的前身——魏摩隆仁!”

“香巴拉的前身?”张立和岳阳一同惊呼起来。香巴拉他们听说过,前身却没有听过。

亚拉法师道:“你们先听听魏摩隆仁的描述再下结论。魏摩隆仁是西藏苯教的圣地,这是象雄语,意思是涅槃之地。它坐落于雪山群峰之中,周围的雪峰像八瓣莲花将它包裹起来,守护四方的瑞兽驻守着它的边界,从那里分出四条河流灌注到世界各地。没有人能够翻越雪山到达那里,出入那里的唯一通道是暗不见天日的箭道,狭长幽暗,伸手不见五指。苯教的祖师辛饶,诞生于魏摩隆仁,他便是从箭道出来,来点化世人。因此,在上古时代,每一个苯教徒都坚信不疑,魏摩隆仁是真实存在的,就好像今天我们深信黄帝、炎帝、大禹这些人是真实存在的一样。原本象雄应该有关于魏摩隆仁更详尽的描述,可惜,在战火纷飞的历史中,所有的象雄史料都灰散烟尽了。”

岳阳道:“听法师这样一说,真有些像呢。”

张立道:“可是,如果阿底峡大师说的不是真的呢?”

亚拉法师道:“哦,这点毋庸置疑,因为《大天轮经》本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部经书便是香巴拉的王与佛教的祖师释迦牟尼见面时,彼此探讨世间大道,所记下的心得体会。据传这部经书一共有一万两千颂,每一颂讲一个故事,囊括了世界的万事万物,大至天下生死大道,小至虫蚁生长、嫩草吐芽,无所不载,无所不包。只可惜,传至阿底峡大师手中时仅剩下一千二百颂了,就是这一千二百颂,便包含了所有密修的奥义,已经有融会天地、贯通古今之神奇。后来的佛学大师,大都只是去研读这部经书,而很难想象,这种充满大智慧的典籍,是由何人或是哪个团体所著。”

岳阳道:“如此说来,这部《大天轮经》便是香巴拉人民的智慧结晶,由香巴拉的人带至西藏,再由西藏传至印度;而香巴拉就是苯教中的魏摩隆仁,魏摩隆仁则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一个地方,任何翻雪山的人都不可能到达那里,要去那里得通过箭道,也就是香巴拉传说中的地之肚脐隐秘通道。”

张立接口道:“就是我们现在要找的东西。”

亚拉法师道:“强巴少爷,你怎么不说话?又想到了什么?”

卓木强巴道:“亚拉法师,你说的这个很重要。我感觉像又抓住了什么东西,不过现在还串不起来,回去后再查查资料,说不定有更多发现。法师,你说,那魏摩隆仁为什么要叫涅槃之地?”

亚拉法师道:“是这样的,在魏摩隆仁的传说中,自天地诞生之初便有此地,并且将永远不会毁灭;每隔一千零二十八年,它就将在火焰中重生,将里面的一切都重新清洗;而那一天,所有虔诚的苯教徒都会随着魏摩隆仁的重生而前往极乐之地,得成正果,不生不灭,所以叫作涅槃之地。”

卓木强巴道:“我越来越相信,我们接触到的一切,将带给我们一个真实的香巴拉,一个被历史遗忘在角落里的地方。”

重返工布村

进入墨脱山区之后,卓木强巴多次将多吉交到自己手中的玉蚕拿出来观摩,看过之后,又踌躇着将它放入口袋,过一会儿,又拿出来。亚拉法师看在眼里,劝慰道:“没关系的,那个女娃娃很坚强。而且,工布村的村民都对你的圣使身份很认可,她知道多吉是为了救圣使而遭遇不幸,心里或许就不会太难受了。”

卓木强巴道:“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感到难辞其咎啊。”

张立拍拍卓木强巴的手臂,岳阳也背着大包,关切地看着卓木强巴,眼中是一种鼓励。

卓木强巴点点头,又将那玉蚕收起,继续向前。

岳阳盯着玉蚕道:“奇怪,我从来没见过如此逼真的玉蚕,好像就是一条真正的蚕一样。”

山渐青,天渐朗,远离了喧嚣和迷茫,快到天地边际的时候,工布村就遥遥在望了。那一抹红霞依旧守护在村口,一如既往地红似骄阳滴血,融入远远的青山碧水,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的一幅画卷。

走得近了,卓木强巴步伐渐沉,他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那个俏生生伫立在村口、身着火红氆氇袍和头巾的小女孩。当羊群早已规矩地回了村庄,她却依然有些不舍地望着东方,似乎在等什么人。只是,她等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红衫白羊映着蓝天白云的画面,让卓木强巴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

当他们行至村口,只见那眉清目秀的嘎嘎,还是那样有些怕生地伫立在村口,好像瘦了;一袭火红的氆氇袍好似那天边的云霞,只是头巾已解,秀发流云般垂下来;她的手掌套着皮垫,腰间围着皮围裙,膝前有护膝,脚上无鞋,露出一双纤细无瑕的秀足。卓木强巴心中咯噔一下,这套装束他太熟悉了,这是磕长头的工具。这种原地磕长头通常是藏民为还愿或祈求保佑而做的仪式,按信徒教义来说,至少需要赤足连续磕上一万次才算心诚,在磕长头时心无旁骛,犹若无人之境。

只见嘎嘎双手合十,闭着双眼,把手高高地举过头顶,再缓缓地放下来,触及额头,再触及嘴唇,接着是心口,经过三条通往灵魂的通路,慢慢跪下匍匐全身,额头触地,用尽全身力量让身体去亲吻那片神圣的大地。

远远地看到她额头中心有个微微突起的印记,走得近了,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老茧,卓木强巴的心颤动了一下:每天要反复磕多少头,才能把头上磕出老茧!

一看到这样的场景,连张立和岳阳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一行四人背着厚重的行囊,默默地注视着嘎嘎,心中充满愧疚,看着她那柔弱纤细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击掌,缓缓放下,触及额头、嘴唇、心口,慢慢跪下,匍匐,手臂伸直,额头及地,再站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一次,又一次……那一刻天地无声,清风萧瑟,只能听到击掌时皮垫发出异常清脆的响声,“啪、啪、啪……”就像皮鞭抽打在卓木强巴的脸上。嘎嘎站起来时,就像一位肃穆的圣女,显得那么高贵、圣洁,她心中的思念,都转化为那“啪啪啪”的祈祷之声,充盈于天地之间。

好几次,每当看到嘎嘎站起身来,张立和岳阳都想扭头便走。这个事情应该交由强巴少爷独自去解决,那张怯生生的俏脸所流露的那种平静和坚毅,他们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他们不敢想象,如果嘎嘎知道多吉已经……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不知道是四人的脚步声带来了惊扰,还是他们挡住了光线,或是别的什么感应,嘎嘎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秀目明眸张开的一瞬间,都叫人不敢正视。“啊!是圣使大人!”嘎嘎有些羞涩地停止了磕长头,将手背藏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关切地看着卓木强巴身后究竟有几人。

卓木强巴原本想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但嘴角咧了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别说笑了。其余的人也都不苟言笑地默立在一旁。嘎嘎似乎猜到几分,她没有说话,鼻尖却先红了。“多吉呢?”她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问出这三个字来。

不待卓木强巴回答,嘎嘎又似恍然道:“对不起,请圣使大人稍等,我还差几个就好了。”又闭上双目,双手高举,“曩谟三满多母驮喃,阿钵啰底贺多舍娑娜喃,怛侄他,唵,佉佉佉呬佉呬,吽吽……”眼睛里晶莹的泪滴滚出,随着匍匐而滴落在沃土中。

“……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念毕,嘎嘎站定,两行泪未干,胸口还有些微抽搐,但眼中悲切已有收敛,“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圣使大人。”

“啊。”卓木强巴赶紧将手中已握得沾满汗渍的天珠和玉蚕递了过去,声音渐低道,“多吉说,让我把这个给你,并……并告诉你,不要再站在村口等他了……”

“嗯……”嘎嘎泪眼婆娑地接过那两件东西,睹物思人,忍不住悲戚又生。她手指轻抚过玉蚕,道,“这是我送给他的提笼,他又还给我了,他又还给我了……嗯!”嘎嘎用尽力气将那玉蚕扔了出去,伤心道,“都怪我,我不该把它送给多吉的。那位哥哥明明说过,这提笼虽然好看,却是魔鬼的杰作。”

“你说你扔出去的那是什么?哪位哥哥告诉你的?”卓木强巴还没想好怎么安慰这小姑娘,亚拉法师突然问道。

卓木强巴不明白,追问道:“怎么了?亚拉法师?”

亚拉法师道:“强巴少爷或许还不知道,我们说的玉蚕或者是玉虫都没什么,可是小姑娘说的却是一个忌讳的称谓。那是魔鬼的名字,在我们宗教中,是不能直呼其名的,否则会带来灾难和厄运。”

嘎嘎道:“我,我不知道啊。那位哥哥是这样说的,他说那是恶魔施的法术,将它喜欢的东西都变成精美的石头,永久地保存起来。在他们那里有很多这样的石头,有的是动物变的,有的是树……我早知道就……我早知道这样的话……”她又悲痛地哭了起来。

亚拉法师道:“他们那里?那个哥哥不是你们村里的人?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嘎嘎啜泣道:“我在放羊的时候,羊儿找到了他,那时他已经饿得快昏过去了,浑身湿透,冻得直哆嗦,我用糌粑、足玛(蕨麻)和青稞酒救醒了他。他很害怕,说自己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他反复说,所有的人都死了,所有的羊都死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话……”

“你,你说什么!”这次卓木强巴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嘎嘎,道,“那个,那个哥哥,他长什么样?”

面对圣使大人的提问,嘎嘎低头回忆道:“那个哥哥……他……他头发很长,当时我只顾着救人了,没注意看呢。”想一想,又道,“啊,他胸口有一尊六臂观音菩萨像,那个……很尊贵的。”

卓木强巴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戈巴族的疯子竟然是从这里离开的,那么他口中说的地狱之门,就应该是工布村守护的地狱之门。难道唐涛也是从这里抵达香巴拉的?不,绝不可能!唐涛是开着车逃出来的,也就是说,唐涛去的那个地方,根本就和蒙河的疯子是两个地方?紫麒麟所居住的并不是帕巴拉神庙,帕巴拉神庙也没有紫麒麟守护,这样的话,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那么巴桑呢?他们也是走的雪山,他们去过的地方是否和唐涛去的是同一个地方?还是说,他们去的是另一个荒无人际的世外之地?不对,巴桑他们曾经见过戈巴族人,如果说他们去的地方不是香巴拉,那怎么又会见到戈巴族人?难道是不同的分支?卓木强巴一时头大如斗。西藏实在有太多的无人区,太多的神圣雪山,里面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没有人说得清,稍不留意,就将踏入一片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或者是与世隔绝的人间圣地。这里到处都有虔诚的信徒,到处都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妙画卷,或许正因如此,那些厌倦城市水泥森林和机械噪音的人们,才会对这片土地如此向往,他们寻找的,是心中的片刻安宁,与自然的片刻接近。究竟哪里,才是自己要找寻的呢?

岳阳道:“法师,强巴少爷,你们都是怎么啦?”

卓木强巴望着张立道:“蒙河的疯子,你还记得吗?张立。”卓木强巴又急迫地问嘎嘎道,“他还说过些什么?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把你当时遇到他的情况,详细地回忆一遍吧!嘎嘎,这很重要!请你一定仔细地……想一想!”

嘎嘎一边啜泣,一边回忆了大约三年前她和那个人见面的过程。当时那人身体很虚弱,醒来后似乎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人很清醒,再三感谢嘎嘎救了他的命,还想报答她,嘎嘎看见那枚玉蚕很喜欢,他就送给了嘎嘎。但他只口不提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嘎嘎多问两遍,他就显得痛苦不堪,随后似乎陷入恐惧之中,反复念叨“来了”和“都死了”那两句话。那人和嘎嘎一起相处了大半天,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离开,嘎嘎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所有吃的都给了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张立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询问巴桑大哥时的情形,道:“如此说来,那人在见嘎嘎的时候,还处于狂躁抑郁症或癔症等精神性疾病的间歇性发作期,可是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疯癫失常了。”

嘎嘎道:“对了,那位哥哥说他是坐古窝来的,古窝是什么啊?”卓木强巴等人知道,古窝就是古藏语中的船。只是工布村人靠放牧为生,偶尔捕鱼,从没有过像样的船,而他们所处的雅鲁藏布江地段,也根本无法行船,所以嘎嘎不知道。

岳阳解释道:“是种可以坐着走的东西,就和马车、牛车一样,只是在水上走。”

卓木强巴思索道:“如果说蒙河那个疯子是从这里出去的,那么,地狱之门就是这里,一定错不了。”他又看了看玉蚕被嘎嘎扔出去的方向,如果说那是蒙河的疯子带出来的东西,说不定还有研究价值,现在眼前一片草坡地,到哪里去找?

岳阳看穿卓木强巴的想法,道:“我去把玉蚕找回来。”卓木强巴点点头。

亚拉法师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去找村里的长老,向他们打听有关地狱之门的事。嘎嘎,不用太伤心了,多吉是勇敢的战士,他为了保护圣使大人而牺牲,将进入轮回极乐世界;他将你赠予的东西和随身佩戴的东西转交给你,表示他已经抛下了人世的留恋;他一定是得到了万能的摩醯首罗的召唤,现在灵魂升入了不生不灭天,说不定正在远方祝福你和你未来的幸福。”

果然,亚拉法师这般劝解非常有效,嘎嘎收起眼泪,盯着多吉留下的天珠,终于神态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走吧,我带你们去找长老。”

让卓木强巴等人感到意外的是,村里的长老们似乎早就知道卓木强巴等人要来,房屋、食物、随行人员,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村民们支起石锅,烤起山鼠,鼠肉嗞溜溜冒着油,半焦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里不通公路,没有电话,卓木强巴一直不明白,村里的长老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来的。

丹巴长老道:“有关地狱之门,按照最古老的村志记载,这座村落便是因守护地狱之门而建立的;至于生命之门,则是遵照后来的圣使旨意建造的。由于已经过去了无数年,当初守护和修建的真实意义已经被遗忘了,而我们的使命,则是守护着这片土地,等待着下一位圣使到来。这一千年来,村中有记载的,一共前后来了三十六位圣使,但是真正前往过生命之门的只有十位;活着从生命之门里出来的,恐怕只有两位——您和与您同一时间前往的那位圣使;而向我们打听地狱之门的圣使大人,就只有您了。格列长老是负责掌管村里文书记载的,他会尽他所知,告诉你们有关地狱之门的事。”

格列长老捋了捋眉毛,轻声道:“圣使大人去过的那个地狱之门,的确就是我们守护的地方,只是入口究竟在哪里,我们的确不知道。按照古老的记载,那里曾经是地狱与外界的接壤之处,无数的恶魔,还有尸体、血水,都从那里出来,它们带来了瘟疫、杀戮、血腥,让远古时期的藏民们生活在黑暗和恐惧之中。他们被病痛所折磨,也死于无端的杀戮,但苦于找不到原因,只能一代代背负痛苦而艰难地存活下去。先前的神明们为了带来光明埋葬黑暗,他们找到了地狱的入口,开始在黑暗无边的冥河中探寻出路。在冥河里漂流了几万万年,无数的先哲为之付出生命,但为了让子孙们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勇士们前仆后继……”

张立坐不住了,这和卓木强巴曾提到过的宁玛古经不是一样的吗?他道:“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示意不要打断,只听格列长老继续道:“后来的人们为了感谢和纪念那些为自由和幸福甘于付出自己生命的勇士,在勇士出发的地方修建了通天彻地的神通像,将一切邪恶都镇压在神像下面,从此西藏才变得宁静起来。”

“等一下——”卓木强巴也忍不住打断道,“不是说地狱之门在村子的附近吗?那么勇士出发的地方也是地狱之门的入口,修建神像的地方是在象雄王朝遗址吧?两个地方怎么能相差如此大?”

格列长老微笑道:“这些都是古村志记载的内容,其实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什么通天的佛像,也从来没出过这个村子,虽然知道圣使大人说的象雄王朝,但我们没去过。当然,关于地狱入口这个却不难解释,古人说勇士们找到了地狱的入口,可没说地狱的入口只有一处啊。地狱本有八处,每处地狱各开四门,门内又有四小地狱,每大地狱各有十六小地狱,加之八大地狱本身,共计一百三十六地狱;后又将八大地狱详分为八大热地狱和八大寒地狱,加诸小地狱,共计二百七十二地狱;再后来又添孤独地狱……另有记载,属阿鼻无间地狱者,有十八寒地狱、十八小热地狱、十八刀轮地狱、十八剑轮地狱等等不计其数,所谓地狱入口,也自然是不计其数。而我们工布村历代守护着的,就是其中的一个入口,仅此而已。”

一听到这解释,卓木强巴马上想起了那张有无数出口和入口的地图,真想拍着自己的脑子大骂“笨蛋”——这么简单的道理,却一直想不明白!同时又想:也可以说,巴桑、唐涛和那个疯子,他们有可能是去了同一个地方,只是经由不同途径前往的,巴桑和唐涛是翻山,而戈巴族的疯子是行船。他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自己去寻找地狱之门的入口吧。如果三位长老认为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请尽量告诉我,我们真的需要你们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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