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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路虎的最高时速只有四十英里,并且随时会因转向过度而驶向道路中央。它看起来不像一辆车,更像是个陈列在博物馆里的展品。后车超车时,纷纷向我鸣笛致意,仿佛我在开车做慈善。开这辆车逃跑最合适不过了,毕竟没有哪个通缉犯会开得这么优哉游哉。
我决定走偏僻小路开往兰开夏郡。我靠杂物箱里的一张破旧且发霉的地图认路,这张地图大概是一九六五年的产物。经过平定湖镇和伍德普兰普顿,我来到布莱克浦郊区的一间加油站,加油站几乎空无一人。我在洗手间里洗掉身上的污垢,擦去牛仔裤上的泥巴,在干手机下烘干裤子,然后换了件衣服,清洗手上的伤口。
斯夸尔斯临终医院建在乱石嶙峋的岬角上,仿佛要被充满盐分的空气腐蚀掉。医院的六角转台、拱形窗户和板岩房顶似乎在诉说着它是英王爱德华时代的建筑,但医院旁的楼房则是新建的,而且看起来也没那么吓人。
路两边种着杨树,马路绕过医院前面,通向停车场。我跟着指示牌来到靠海一侧的保守治疗病房。走廊里没有人,楼梯几乎一尘不染。一位剃了光头的黑人护士坐在玻璃隔板后,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他在打电脑游戏。
“你们这里有个病人叫布里奇特·埃亨吧?”
他低头看着我的膝盖,那块布料的颜色与众不同。
“你是家属?”
“不,我是一位心理医生。我要和她聊聊她儿子的事。”
他抬了抬眉。“原来她还有个儿子吗,没什么人来看望她。”
我跟着他走,他步伐平稳地穿过走廊,在楼梯口处转弯,打开双重门,来到室外。随意铺砌的砾石小道穿过草坪中央,花园的凳子上坐着两个百无聊赖的护士,她们正一起吃三明治。
我们走进靠近悬崖的单层附属建筑,来到一间长长的共用病房,里面摆着十几张床,有半数床位是空的。一个瘦骨嶙峋,头发掉光的女人靠在枕头上,注视着在床尾画画的两个孩子。房间另一头的电视前有位穿着黄裙子的独腿妇女坐在轮椅上,大腿上盖着一条钩编的毛毯。
两门之外的病房远端便是私人病房。他没敲门就进去了。房间里很暗。刚进门时,我只看到了病房里的机器。显示屏和刻度盘让人错以为我们的医疗技术神通广大,似乎只要用对了机器,按对了按钮,什么病都可以治好。
一位中年妇女躺在床上,她双颊深陷,身上密密麻麻地插着各种管子和导线。她戴了顶棕色假发,乳房下垂,脖子上有焦色疤痕。她身上套了件粉色衬衣,肩上披着一件破烂的红色羊毛衫。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管子流进她的身体。她的手腕和脚踝上有一道道黑线,看起来不像文身,因为文身颜色没那么浅,也不像淤青,否则不会那么整齐。
“别给她烟。她不能咳嗽,一咳嗽就会把管子震松。”
“我不抽烟。”
“那还好。”他从耳后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你待会儿自己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