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罗伯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愛看小說網2kantxt.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在那之后就没见过了吗?”
他摇了摇头,突然他眯起双眼,好像想起了什么。“索尼娅认识一个叫博比·摩根的人。可能是同一个人。他在游泳馆工作。”
“你再也没见过他?”
“没有。”他看到客厅的窗帘被拉开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继续待在这里。”他说,“她见到你的话,会报警的。”
他右手提着沉沉的工具箱,又换到了左手,看了眼篮球架。“或许得让它在这儿再待一会儿了。”
我谢过他,他匆匆进了屋。门关上了,外面一片寂静,令我离开时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响亮。我以为达顿是个自信满满、固执己见的人,在案例研讨会上更是如此,他从不听取异议。他有点像独裁者,像爱找碴的公务员,可以保证列车准点发车,却完全不懂如何与人打交道。他会想,要是他的员工和他那台斯柯达车一样忠心就好了——即使在寒冷的早上也能一下子点着火,方向盘还很灵敏。如今,他不再认为自己是个重要人物了,环境和经历让他心灰意冷。
根据他的描述,给索尼娅白色药片的人不像博比,但众所周知,目击者看走眼的情况常常发生。压力和惊恐会窜改大脑的认知,记忆是有疏漏的。博比就像一条变色龙,擅长改变身上的颜色,伪装自己,经常搬到不同的地方住,却能很好地融入环境。
格雷西姨婆以前常常背一首小诗给我听——一首政治不正确的顺口溜,叫作《十个印第安男孩》。这首诗是这么开头的:十个印第安男孩,外出去吃饭,一个被噎死,还剩九个人。九个印第安男孩,熬夜熬得深,一个睡过头,还剩八个人……
剩下的几个印第安男孩被蜂蜇,被鱼咬,被熊撕成两半,最后只剩下一个男孩,孤零零的一个人。我现在的心境和最后一个男孩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博比在做什么,他想让我们都尝尝失去所爱的滋味——对孩子的爱,与伴侣的亲密,家庭的归属感。他想让我们承受他所承受过的痛苦,失去我们所爱的人,经历他幼年丧父的痛楚。
梅尔和博伊德是灵魂伴侣,任何认识他们的人都能看出这一点。耶日和埃丝特·戈尔斯基是纳粹毒气室的幸存者,他们住在伦敦,一起养大了他们的独女艾莉森。之后艾莉森当上教师,搬去了利物浦。消防员在楼梯脚发现了耶日,他虽然烧伤严重,但还没断气,而埃丝特则在睡梦中窒息而亡。
凯瑟琳·麦克布赖德出身于广结达官显贵的家庭,在家中是备受宠爱的孙女——她倔强任性,被重重溺爱包围,祖父更是对她关爱有加,不计较她的轻率言行。
鲁珀特·厄斯金没有妻儿。或许博比没发现他有什么重要的亲人,又或者博比一直都知道他没有亲人。厄斯金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和烧焦了的地毯一样“惹人喜爱”。我们总会帮他找借口,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照顾妻子也很不容易。博比没有宽恕他,而是让他苟延残喘——把他绑到椅子上——给他时间忏悔往事。
或许还有其他受害人,但我没时间把他们都找出来了。埃莉萨的死是我的疏忽,博比的阴谋我知道得太迟了。他的作案手法越来越娴熟,但我才是他的终极战利品。他本可以杀了朱莉安娜或者查莉,但他没那么做,他要让我失去所有东西——我的家人、朋友、事业、名声,最后失去我的自由。他想让我知道,他有仇必报。
分析的关键在于理解,而不是从某样东西中抽取关键词,然后缩减成另一条信息。博比曾经斥责我扮演上帝的角色。他说我这种人总是忍不住把手伸进别人的大脑里,搅和一番,然后改变别人看待世界的方式。
或许他说对了,或许我做错了,掉进了混淆因果的陷阱里。我知道承认错误远远不够,人们给自己洗白的时候总爱说,“我是为了你好”。他们带走格雷西的孩子时也是这么讲的。我也说过同样的话,“出于最良苦的用心……”“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
我刚来利物浦工作的时候就接到了这种案例:一名二十岁的有智力障碍的孕妇,没有家庭支持,因生活无法自理,终生要住在社会福利机构,而我则负责决定她能不能做孩子的母亲。
我还能忆起莎伦身穿夏装的样子,布料在鼓起的肚子上有些紧绷。可以看出来她精心打理过仪表,认真地清洗过头发,再仔细地梳顺。她知道这场会谈对自己的未来有多么重要。尽管她已经很努力了,但她还是遗漏了些小细节——虽然她的两只袜子颜色相同,但长度不一,裙子侧边的拉链坏了,她的脸上还有一点口红印。
“你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参加会谈吗?”
“我知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