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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这一天,老牛、山羊在山坡上安静地吃着草。狭窄的乡间小路上,陈江河开着电动三轮代步车、带着抱着一篮子菜的骆玉珠缓缓前行。一辆宝马5系豪车跟随在三轮车后面,急得一个劲地直按喇叭。司机从窗户里探出头大叫闪开,陈江河像没听见一样,仍不紧不慢地开着。
豪车司机几次想超车都没成功,只得在后面以十码的速度颠簸着,后座的老板不停地催促超过他。可三轮车偏偏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无论司机怎么转向,始终慢悠悠地堵在前头。不久,陈江河干脆停了车下来推着走了。
司机气不过责备道:“哎哟,老头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江河回头一看,好心地说:“老板,前面有个坑,连下几天雨都积水了,你过不去。”
老板哭笑不得,叫司机去前面看看。司机很不情愿地下车,快步上前查看,回头说着:“差不多!”
陈江河说车子肯定过不去,老板不服,拍拍车说:“同年哥,你知道我这是什么车吗?这是四轮驱动,懂吗?我这底盘是自动升降的,就是说这车能抬高……”
骆玉珠一直在小三轮上坐着,嗑着瓜子冷眼瞧着。陈江河苦笑,回头看看老婆:“这坑深,你这车再抬高也就二十厘米,没有用的。”
老板不耐烦地一挥手,司机启动车前行。骆玉珠边嗑着瓜子边数落起来:“说不让你管闲事吧?”陈江河低头没话说,使劲将三轮车推到一旁。老两口眼睁睁地看着豪车填到水坑里,再加油也没能动一下。
这时,陈江河也从老婆手里抓了把瓜子,跟着嗑了起来。老板与司机下车前前后后地看了几遍,又是推车又是加油,后来干脆熄了火,车终于坏了。
老板气呼呼地踢了司机一脚:“真是笨死了!”
老板随即走上前,掏出两百块钱说:“老头子,你到前面石舍香樟村,去通知村长派人来帮忙推车,就说我姓魏,这钱算报酬,谢谢啊!”
老两口一动不动,眯着眼继续嗑瓜子。魏老板诧异地打量两人,又加了一百。这时,陈江河好心提醒他:“让你的司机看看线束的接头。”
司机打开车前盖,一查。喊道:“老板!没大事,刚才坑里震得厉害,是线束接头松了,所以打不着火。”陈江河骑上电动三轮,载着老婆颠簸前行。
魏老板心中一震,转头怔怔地望着驶去的老两口……
入夜,陈江河坐在农庄小院板凳上给骆玉珠揉腿,手机铃声响起,骆玉珠拿起翻看,都是国外的景象,心里嘀咕着:“好家伙,儿子都出国行动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陈江河接过手机,仔细翻看。骆玉珠大声问道:“是你当年做的那些中转仓吧?王旭这小子怎么跑那去了?”
陈江河默不作声,怔怔地注视照片,起身走到院里:“天儿,你就回儿子一条,做买卖不能意气用事。”骆玉珠迟疑了一下,低头用手机发出。
这时,王旭独坐在东欧街头咖啡馆,手机响了一声,他忙低头看屏幕,深深叹息,摇头苦笑了一下。
月伢溪在汩汩流淌,陈江河站在水边小心翼翼地下着虾笼,骆玉珠踮着脚盯着:“这虾怎么还不进去呢?”
陈江河笑老婆真笨,抓虾蛮卜怎么能急性子呢?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弄出声响,否则前功尽弃。
过了一会,陈江河猛地用挑竿将虾笼挑离水面,小鱼虾子在笼中蹦跶着乱窜。骆玉珠赶紧把网里的虾子逐个捡起,放进鱼篓。
骆玉珠查看着篓里的虾,心想着家里的大壮最爱吃虾,准备留些给它。陈江河按住篓子说:“你等等!我费了大半天劲,都是给大壮吃的?”
骆玉珠推了老公一把:“小气鬼,行了你,跟一只鹅吃什么醋啊?”
骆玉珠抱住篓子往回走,陈江河眯起眼望向对岸。骆玉珠回头顺着老公目光望去,坡上,魏老板指指点点的,正带着几个人在勘探着什么。
陈江河骑着电动车,载着骆玉珠来到村里,看见胖婶和几个乡亲急急忙忙地往村委会跑。夫妻俩十分好奇,就停了下来观望。村长老朱见状,马上喊道:“江河,快点来领表!”
陈江河不解,村长老朱递上一张纸说:“不知道哪来的大款,免费发放有机肥料,每家几口人占几亩地,种什么,收成多少都得填,填完调查表一家领一袋!”
陈江河接过,与骆玉珠会意一笑。这分明是要占地开发的意思啊,陈江河自言自语地说:“这下套的方法,并不高级啊。”骆玉珠白了老公一眼,讽刺道:“人家都跟你似的老奸巨滑呀!”
大狗带着魏老板的背景资料来到金水农庄。陈江河、骆玉珠两口子坐在一旁翻看材料,大狗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吃了一会一抹嘴说:“这老板姓魏,卖肥料农药起家。后来搞起房地产、高尔夫,开了几片地规模都不大。”
骆玉珠一听,忧心忡忡地说:“看来,人家早就盯上我们这里了。”
大狗起身拍着胸脯说:“这还不好办吗,都不用您二位出马,我直接搞定他。”
陈江河吩咐大狗:“这事你别管。来来来,我再给你盛一碗,吃饱了饭,明天夜里开始带人来,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陈江河拿过碗盛饭,大狗忙起身抢过碗,说吃饱了。大狗问:“哥,明晚干吗?”
陈江河神秘地说:“把后山那些荒地都给我圈起来,插上铁皮石斛园的牌子。”
骆玉珠听着更来劲了:“白天再安排人,多领几张表,一张表一袋有机肥呢。多做些牌子,把山上那些树都挂上,标上多少年,能沾药材边的都写上中药名称。千万别忘了那片枯木林,它是铁皮石斛原生态培植实验母树林!”
大狗一听一脸的坏笑,陈江河琢磨着,晚上还得让老朱把大伙叫来,既然人家不辞辛苦把台搭起来了,就得唱出好戏。
骆玉珠哼了一声:“还好戏呢?谁看不出是拆台呀!”陈江河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朱带着乡亲们从四面八方往农庄小院走来,胖婶嗑着瓜子,站在栅栏外好奇地瞧着村长。村长老朱叫胖婶一块去,可她并不想去凑热闹。老朱软磨硬拖又拉又劝,说人家毕竟是城里来的,见多识广,去听听怎么回事吧!胖婶极不情愿地跟随村长一起走来。
魏老板又一次来到石舍香樟村村部时,村长老朱及乡亲们黑压压地都围了上来。魏老板吃惊地看着乡亲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交表领有机肥,魏老板吓了一跳,他不停地抹汗祈祷,“嗨哟,都是钱哪!”
村长老朱摇着魏老板的手臂:“魏总,真是太感谢您了。您下乡给我们村送了这么多肥料,我们一定要大力发展农业生产,支援国家建设!”
魏老板吃惊地问村长:“老朱,你们村到底有多少家,不就几十户吗?”
老朱摆摆手:“后山还有呢,那都是我们村的,一听发放免费有机肥,全都赶过来了!”
手下跑来向魏老板低语:“老板,不好了,后山的地都围上了!”
魏老板瞪大眼:“啊?什么时候围的?”手下摇摇头。
魏老板转头看着村长老朱,疑惑不解问他,这后山原来不都是荒地吗?
老朱欣喜地说:“可今年都被乡亲们围起来种药材啦!魏总,您还要帮我们开发后山吗?”
魏老板无奈:“不不,我只想打听一下,准备种什么?”
老朱说:“那牌子上写着呢。”手下在魏老板耳边低语一番,他一听,不由得目瞪口呆,差点哭出来。
胖婶扛着有机肥小跑上前,来到金水农庄,她扒着栅栏称赞陈江河说:“同年哥,你这主意出绝了!我把我表嫂家的亲戚都叫来了!填了十五张表,足足领了十五袋!”
陈江河乐呵呵地应着:“胖婶,后山那荒地好,你就真的承包个一亩两亩的,修个大棚,跟我家一起种石斛吧。”
身后的骆玉珠一听不干了,她装作轰鸡的样子对胖婶说:“胖婶啊,小心你家的鸡,别又少一只啊!”
胖婶依然笑容满面逗玉珠:“宰吧宰吧,算我送你的!大哥哥,你真准备带大伙种石斛啊?”
陈江河爽快地答应:“那当然。”
话音未落,骆玉珠轰鸡的竹竿打到陈江河屁股上,陈江河尴尬地跳起躲闪,骆玉珠瞪了他一眼。胖婶故意找乐子说:“大哥,晚上去我家喝酒啊,我给你炖鸡吃,你可一定要来啊!”
胖婶得意地甩了骆玉珠一眼,捂起嘴乐着小跑而去。
骆玉珠呸了一口:“想得美!她能请你吃鸡?领了十五袋也没给你一袋啊!真大方啊。”
陈江河哭笑不得:“大姐,你还能吃她的醋哪?真让人佩服啊。”
五
寥廓的黑夜,依然清晰安静。在中央公馆蔡晓丹家里,陈路戴着耳机紧张地打着CS,旁边蔡晓丹手忙脚乱,目不转睛地对着另一台电脑,蔡母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
陈路突然大声惊叫:“呀,你怎么又死了!”
蔡母一愣,手里的盘子差一点儿摔到地上,蔡晓丹见了,一脸歉意地对母亲说声“对不起”,然后又叫陈路一定撑住,再来一遍。
陈路嘴里骂着:“有你这个猪一样的队友,我能活得了吗?”
蔡母狠狠瞪着女儿,把盘子扔在桌上,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
另一间屋里烟雾缭绕,蔡父正叼着烟跟别人打麻将。他手气很臭,就上厕所去了,蔡母坐上去接着打,不一会,就发现下家乘人不备偷换了两块牌,马上胡了个财神头,蔡母鄙夷地盯着站起。蔡母看起来落落大方,其实很喜欢作弄贪小便宜的人,她把蔡父的公文包摊开,塞进了两包假冒软中华,那个下家乘人不备,顺手牵羊放到了自己的包里。蔡母没好气地对蔡父抱怨:“哎哎,你把什么垃圾都带到家里来了!宝贝女儿被人骂了还笑眯眯的,怎么跟我们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