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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昊伫立了许久,小郭就一动不动在他身后撑伞。细雨击打着伞面,发出“滴滴咚咚”的响声。张文昊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在那个大院里奔跑嬉戏的时光,想起了他和伙伴们占领制高点的兴奋,和齐心打败院外孩子们的得意。公墓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伫立在雨里,伫立在对过去的怀念中。
二十多年前,忘了是在哪一年的秋天,张文昊和张鹰一起坐在家门口。天色将晚,夕阳将世界染成橘黄。两个人用各自手中的啤酒瓶碰了一下,仰头痛饮。
“昊哥,你说二十年后,我们该是什么样子?”张鹰茫然地说。他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脸上却还有些许的稚气。
“二十年后……我不知道……”张文昊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啤酒。“现在要想的,不是什么二十年以后,而是现在该怎么办。”张文昊四十岁左右,眼神深邃。
“哎……”张鹰深深叹了口气。“昊哥,都怪我,要不是我的轻信,咱们也不会损失这么惨重。”张鹰说着就用双手抱住头,深深埋在膝上。
那时的他们还年轻,一同生活在军队大院里。张文昊的家境殷实,父母都是军人,他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也算小有起色。而张鹰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和张文昊的军人家庭不同,他家境贫寒,只不过是寄居在军队大院的外乡人。但两个人却从小玩到大,一点没觉得相互之间有什么差距。张文昊比张鹰大八岁,小时候有人欺负张鹰了,张文昊就带着张鹰找过去,说自己是张鹰的哥哥。张鹰也确实拿他当哥哥看待。后来长大了,张文昊开着自己的公司风生水起,张鹰却一直在外打零工,郁郁不得志。张文昊就让张鹰到他自己的公司帮忙,每月除了给张鹰工资外,还总是巧立名目地多发些补助和奖金,实际就是从经济上帮助张鹰母子。公司的名字叫新天公司,两个人都想让自己的未来腾飞翱翔,开创一片新的天地。但随即而来的一个沉重打击,却几乎让两人的事业搁浅。
当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社会上钢铁物资紧俏,供不应求,有供货渠道的公司大都日进斗金。张文昊看上了这条财路,凭借父亲在军队里的一些关系,也小打小闹地赚了几笔,公司也算是稳步上升。这时张鹰找到了一个渠道,是他通过朋友认识的一个关系。那是一个南方老板,声称能提供价值一百余万元的钢材,而且可以先扎货销售,再最终结算。张文昊刚开始也对这个天上掉馅儿饼的生意将信将疑,但后来在和张鹰一起接触南方老板之后,慢慢就深信不疑了。张文昊认为南方老板有实力的原因现在想起来很荒谬,就是因为那个南方老板戴的是块欧米茄手表。有时人就是这样,会因为一个细节而改变对一个人或一件事的看法。而有时人命运的改变,也是从某个错误的细节开始。
张文昊和张鹰自认为抓到了翻身的机会,那段日子他们兴奋、他们躁动,每天都在盼望着成功喜悦的降临。按照合同约定,张文昊的新天公司要首付50%的定金,也就是五十多万元人民币。张文昊当时的公司开得不大,一时筹措不到这么多款项,对成功的狂热冲昏了他的头脑,一向冷静的张文昊决定以房屋作抵押向银行贷款,这一贷就是三十万元。之后的事情却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在履行合同时,他们和南方老板在汕头的一个仓库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文昊和张鹰详细检查了放在仓库中的钢材,还自认为缜密地亲自询问了仓库保管员。确定无误后,张文昊支付了南方老板五十余万元的货款。谁知,当他们第二天兴致勃勃地联系好运输公司准备运货的时候,却发生了惊天的变故。仓库管理人员告诉他们,这批货根本就不是什么南方老板的,而是一个国企在这里存放的。张文昊和张鹰疯了似的向仓库管理人员质询,又不厌其烦地拿出和南方老板的签约合同证明货物的所有权。但经过查询,昨天那个仓库保管员根本就不是仓库的人员,而是和南方老板串谋的同伙。张文昊和张鹰几乎崩溃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南方老板竟然是诈骗犯。张鹰提出要马上报案,但张文昊却不同意,张鹰不解,在反复的询问中才得知,张文昊的那笔银行贷款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