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夫妻离心额驸生异志 衙中兵变公主收军权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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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吃过晚饭,天色渐渐阴了下来,浓云压得低低的,罩得天地间一片昏暗,疾风一阵阵吹得院里的大梧桐、木棉树不安地摇晃着。眼见大雨就要来临,孔四贞见孙延龄胡乱扒了两口饭又要出去,便叫住了他:“延龄,又要出去?”
“怎么?”孙延龄站着,用手帕擦着嘴笑道,“几天没陪你,闷了么?我得先把这儿的局面稳住——耿、尚两家要撤藩,我们这儿不稳不行!等天气好些,我再陪你玩儿——这里好景致,什么独秀峰、叠彩山、象鼻山、七星岩……”
“我不要听这个。”孔四贞道,“我想和将官们见见面,你给我召集一下。”孙延龄笑了一笑,说道:“你是为他们那些小事操心?不要紧,我能处置!我的公主千岁,你安富尊荣好了!”孔四贞摇摇折扇,笑道:“我可没那个福分——你想把我当菩萨供起来?别忘了,我是定南王郡主,也是有官爵的!”
“是,遵命!”孙延龄扮个鬼脸儿,涎着笑脸说道,“一等侍卫阁下,要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去了。马雄镇、金光祖他们都在等着议事呢!”孔四贞点头道:“没什么事了,你不带几个人去?”孙延龄笑道:“我不带人了,戴良臣他们都在这侍候着,有什么事告诉他们一声就得了。”
孙延龄说着便去了。才交酉时,天就完全黑了,外头下起雨来,一阵儿大一阵儿小洒落在梧桐叶、芭蕉叶上,打得山响;一股贼风尖溜溜地袭来,吹得窗扇几开几合,把窗帘儿撩起老高。孔四贞突然感到一阵惶恐和寂寞,正待过去关窗户时,便听到雨地里啪叽啪叽一阵乱响,青猴儿浑身淋得精湿,光着脚丫子跑进来,喘着气道:“姑姑,这是他娘的什么天儿,说下就下!”孔四贞笑道:“还不进去换换衣裳!跑哪去撒野了,淋得水鸡儿似的?”
“姑姑,”青猴儿换好衣裳打了个喷嚏走出来,扣着纽子说道,“外头有两个人要见您,门上人挡住了,说要等额驸爷回来再通报呢!”
“是什么人?”孔四贞心里陡地升起了怒火。
“一个三十多岁,矮个子,黑豆眼;另一个有五十多岁,说叫傅什么来着——”
“傅宏烈!”孔四贞身子一颤。她已完全明白,真的要把自己当菩萨供到这儿了!她腾地立起身,走到窗边喊了一句:“家将们谁在?”
“奴才在!”雨地里有人应声答道,孔四贞一看,也是自家包衣奴才,叫刘纯良,便道:“去门上传话,请傅大人他们进来!”刘纯良忙躬身道:“回主子话,戴头儿说了,来客得先见额……”
“放屁!”孔四贞厉声道,“戴良臣是你亲爹?告诉门上,再敢擅阻我的客人,立刻打死!”说完“砰”地关上窗户,坐下暗自打主意。
“下官何志铭、傅宏烈参见公主千岁!”不一时,便听门外有人高声报道。孔四贞已是起身相迎,见这两个人又要行礼,便道:“免了这个礼吧,快坐下——这位不是兵部云贵司的何大人吗?你几时来到桂林的?”
“下官何志铭,到贵州公干,特绕道来此,已有七日,想单独请见公主,一直不得便儿。”何志铭说着抬起脸来,果真是两颗黑豆眼,亮得咄咄逼人。孔四贞早就听魏东亭说起过他协助九门提督吴六一杀衙斩将,单身入鳌府游说的故事,是个极为精明强干的人,便笑道:“你是兵部的司官,赏着侍郎衔,要见我何难?”
傅宏烈笑道:“见您不难,要单独见您却很难。今晚额驸他们在聚仙楼和吴世琮、汪士荣吃酒说话,趁空儿求见公主,有些话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什么聚仙楼?什么吴世琮、汪士荣?”孔四贞惊得一跃而起。
“公主安坐!”何志铭格格一笑,对傅宏烈道:“如何?公主果真不知道!”说着一欠身笑道:“有些事公主日后自会明白,不过下官来此,却为了另一件事——”他从袖中取出一片残纸递给孔四贞,说道:“此乃一封血书,请公主过目!”
孔四贞接过一页血迹斑斑的残纸,心里打了个寒颤,对呆立在一旁的青猴儿说道:“你到门口看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