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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已经等了他很久,他又披上了斗篷。转身跨入了雨幕之中,连伞都没有打。

宜宁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这样一个逼迫到极致的吻,她也无法把它当成玩笑。

大雨之下的皇宫,金龙雀替,黄琉璃朱墙,汉白玉的月台。

魏凌沿着台阶一阶阶的往上走,立在旁边的内侍向他屈膝跪下道:“国公爷,请卸甲吧。”

魏凌什么也没有说,一手解开了甲胄,挥手一扬,沉重的铁甲就落在了托盘上,溅起了雨滴。沉得内侍手都差点没撑住。

乾清宫的大门缓缓打开了,魏凌径直往里走。

宫门关闭之后,再无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徐渭和已经七十多岁的谢大学士在喝茶,谢大学士难得出来一趟。他资历老,在朝中算是中立派,皇上对他也很器重。他虽然不是任何派系,却与徐渭却是多年的莫逆之交。

徐渭亲自给谢大学士烫了壶酒,夹了两片卤肉放到他的碟里:“谢大人可得尝尝,他们家的卤肉配香蒜最好吃。”

谢大学士一把胡子,连连推他的手:“徐大人,这我可不敢多吃!你们那小友呢——怎么还没来?”

“我怎么知道他的。”徐渭作为清流派中的中流砥柱,一向是廉洁奉公的。不贪财不贪色,唯一这点爱好不容易,他夹了片卤肉配烫熟的酒,再嚼一瓣香蒜,味道极美。谢大学士年老了,鼻子不好,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这时候罗慎远跨入了门内,向两位大人拱手道:“对不住二位大人,路上有事耽搁了。”

“来坐吧,再添一副碗筷。”徐渭叫小厮拿了碗筷上来,罗慎远随即盘坐下来。

谢大学士捏着酒盅,看了罗慎远一眼,对徐渭道:“你家学生这状态不对,你瞧他面色没有变化,气息却有些紊乱。你该是坐轿子过来的吧?”

“谢大人多虑,是我路上赶得急了些。”罗慎远只是道。

徐渭又道:“现在说他做什么。魏凌这刚被皇上召进皇宫里,你们猜里面是什么情景?”

“朝廷上下都以为他是战死了,我看这没死比死了还麻烦。”谢大学士道。

徐渭笑着摇了摇手指:“慎远,你跟谢大学士说说。”

罗慎远应是,伸手拿了桌上盘中的一粒花生摆在中间,道:“英国公这次非但不会有麻烦,反而会被皇上犒赏。因为他为朝廷打了场胜仗,击退了瓦刺到关外五十里。而且成功地为朝廷挖出了一个内奸,这个内奸深植朝廷内多年,殆害无穷。”

谢大学士这次疑惑不解了:“他不是三万大军全灭吗,怎么又打了胜仗?我看陆嘉学都要弃他这枚棋了。”

陆嘉学玩儿政治是很成熟的,当时他接到了线报。魏凌集结上下西路三万兵马在平远堡全灭,甚至都没有上报监军之后,他就知道英国公已经没有要的必要了。保他只会让皇上不快。陆嘉学不会为了无赶紧要的人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后来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又保了他一回。

徐渭接着笑了笑:“魏凌这次是厉害了,别说陆嘉学,我等都被他骗了去。后面肯定有高手在给他出谋划策,不然他魏凌一个武将,哪里来的这么多计谋?那内奸与瓦刺勾结,引魏凌上了平远堡的当。他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居然将计就计让三万大军假死,随后又装成瓦刺人的军队混入敌营,生擒了对方的阿棘知首领。”徐渭说着有些感叹,“此人心机之深不可测,要是有机会,我倒是想认识魏凌这军事。”

罗慎远拿筷子的手一顿,随后夹了盘里一片卤竹笋。

谢大学士哈哈一笑:“你如何知道朝中有内奸的?”

徐渭又示意罗慎远,罗慎远就放下筷子道:“谢大人,此事实在好猜。要不是出了内奸,魏凌中埋伏之时就在平远堡,平远堡地处大同,他甚至可以直接向大同总兵求援,再不远还有山西总兵、太原总兵在。足见是因为有内奸在的缘故,甚至可以推测,这名内奸就在大同。且魏凌回京城这般谨慎,甚至连皇上都没有惊动,可见这名内奸不仅狡猾,而且手眼通天,京城之内都有可能对魏凌下手。”

谢大学士听了非常赞赏,跟徐渭说:“你这学生实在才思敏捷——我家有个孙女,最是敬佩聪明人了。要是让她知道了可不得了。”

“他的确厉害。”徐渭对自己的门生颇为满意,跟谢大学士说,“工部侍郎九月就要致仕了。我等打算为他筹谋。”

谢大学士又被自己这个老友给吓到了:“不是说上次请命大理寺卿的事,皇上还没有应允吗。你们居然看中了工部侍郎的位置——我说你可要悠着点,他才入官场多久!寻常进士这时候还在熬庶吉士的资历呢。”

“有何不可。”徐渭道,“举官让贤是常理。”

罗慎远默默地听着两个老家伙的对话,只吃他的菜去了。

老师口味果然刁钻,这家卤肉铺的卤料是很特别。也很合他的胃口。

但宜宁就从小不喜欢卤味,她总觉得有股怪味。

刚才是吓到她了吧,情之所至,就是他……一时也克制不住了。

乾清宫内,皇上听了魏凌的回话简直是震怒:“……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竟与瓦刺部勾结,在京城之中还有行刺之事。”

魏凌半跪在金砖地上,他继续道:“两个副将微臣已让人将他们收入刑部大牢,若不是京中行刺,也不会让那阿棘知趁乱逃跑。微臣调粮草军饷,也曾向陆都督上了折子的,但这折子却根本没有递上来。微臣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策略。皇上若是要怪罪,微臣也是谨遵圣言的。”

皇上立刻去扶魏凌起来:“此话严重。你立此大功,我怎会罚你!”说着叫了内侍进来,当即就拟了圣旨,赐了他黄金三百两,白金两千两,良田一千亩,钞一百锭。

英国公爵位进无可进,皇上想来想去,觉得遗憾:“你母亲已经是一品诰命,要是有个夫人,倒是此时可以升诰命了。”

魏凌笑着说:“皇上对微臣已经是皇恩浩荡,别无他求。”

“你俘虏了阿棘知,也不告诉朕一声。差点惹得朕冤枉了你!”皇上朗笑道,“后日朕在宫中设宴,你可要携家眷参加!”

魏凌应喏,当场领了封赏的圣旨。

皇上又对站在一旁的内侍道:“一会儿去请陆嘉学到朕的南书房来。”说罢沉着脸回了南书房去。

内奸之事只能锁定在几个总兵身上,究竟是谁还要细查。但皇上心里肯定是非常不舒服的,请陆嘉学就是过来一起商议的。

魏凌在皇宫内熬了一夜,出来的时候天际已经泛白了。大雨也早就停了。

若不是罗慎远在背后谋划,也许他此刻真的已经成了一抔黄土吧。

他看到一顶熟悉的轿子停在乾清宫外。

皇上待陆嘉学极好,甚至赐他在宫内坐轿的殊荣,这就是陆嘉学的轿子。

此时帘子挑开,陆嘉学正静静地坐在轿子里等他。

魏凌向他走过去,看到陆嘉学手里盘玩着一串暗色的佛珠。他记得这是陆嘉学送给宜宁的那一串,竟然又回到了他手上。

陆嘉学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回来就好,此时该回去跟家人团聚了。”

魏凌站定道:“都督,当年我可是提着脑袋跟你立下了这等从龙之功的。我出事之后,若不是小女苦苦相求,你也不会帮忙吧。这般是不是太过无情了些?”

陆嘉学从轿子里起身,背手看着起伏的宫殿,缓缓一笑道,“你也得多亏有个好女儿,不然已经是削爵抄家的下场了。你在这般紧要关头回来,分毫不差,京城里有人一直给你传信吧?”没有等魏凌说话,他就继续道,“你也不用说我无情,当时我救英国公府是费力不讨好,甚至是引火烧身。换了谁我也不会救的。你信不过我,就连回京之后也未曾露面,我也不过问什么了。”

魏凌却摇头说:“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你信不过我。”

陆嘉学永远不会真的信别人。他当年手刃兄长夺取爵位,这么多年了,他身边的人换了又换,谁又真的取得他的信任了?

陆嘉学听了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过了片刻后道:“魏凌,回去享受你的军功吧。”

说罢整了整正一品的武官袍,沿着台阶朝乾清宫内走去。

天明之时,宜宁等到了从宫里回来的魏凌。

在此之前,魏凌击败瓦刺部,生擒瓦刺部副将的事就在京城上层的圈子里传开了。一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喜的是望眼欲穿地盼着,愁的是一整夜没睡着觉。

宜宁知道他不会有事。可看到父亲身穿甲胄却面容憔悴的样子,她心里还是不好受。魏凌是被锦衣卫带进宫的,皇上一开始肯定就没打算给他好脸看。见到他回来,宜宁叫丫头打水来,亲自服侍魏凌洗脸。

魏凌还不能休息,他换了常服随即就去给魏老太太请了安,魏老太太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细细摸索,摸到他手臂上又添了道一尺长的新伤,已经结痂了,不由失声痛哭。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她突然觉得儿子能活着多么不容易,什么军功爵位,都没有他活着重要。

许氏领着儿子魏颐、女儿魏嘉给魏凌请安。魏颐对立了军功的堂叔非常的恭敬,拱手说:“堂叔,要是我也能跟您一起上战场就好了!”

魏老太太就跟儿子说:“家里出事,别人都避得远远的,唯有你堂嫂还肯来看我。”

“你做五城兵马司吏目也不错。”魏凌听了母亲的话,笑了笑对魏颐说,“再过几年,你父亲自会给你请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若是坐稳了,我便能向皇上给你请了神机营副指挥使。”

五城兵马司不过是在京城里逡巡,维护治安。神机营可是统领火器,能上战场,皇上信任的精锐。

魏颐怎么会不明白这句承诺的重要性,他心里一喜,给魏凌行了大礼。

魏凌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家里有魑魅魍魉的作乱,宜宁倒是发了次威,收拾了一个李管事。但是正如老太太所说,魏家本来就人丁单薄,要是再不团结族人,只要他一倒下魏家就会倾颓。经过了这件事魏凌对此的认识更深,家族的兴旺还是要靠子孙的繁衍。何况他跟魏英的关系一向挺好的,魏颐是魏英的嫡长子,以后魏英的衣钵还是要他来继承的。

魏老太太欣慰地靠着迎枕上,左右没见着宜宁,才问:“宜宁呢?昨夜她为了救你,可是里外忙活个不停的。”

“她熬了一宿,儿子让她先去睡了。”魏凌答道。

魏老太太颔首,叹了口气道:“这次可是苦了她的。”

其实宜宁并没有睡得很好,累过头了反而没什么想睡的感觉了。勉强地睡着了,又梦到雨夜里淅淅沥沥的水声,陌生的嘴唇触感,甚至是他最后离开时轻轻说的那句:“……你可以不当真。”

那句话甚至有种前所未有的疏离感。

她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难怪当时她跟罗慎远说孙从婉与他的婚事,他会不高兴。

宜宁起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下午,觉得头疼欲裂,睡了还不如不睡的。

珍珠弄了点薄荷膏给她抹在太阳穴的两侧,这才舒服了不少。宜宁喝了点红枣粥,吃了两块蜜糕当做午饭,出来到外面走动。昨夜下过大雨,现在外面是暖烘烘的太阳,把庭院里的树和花草照得发亮。凤头鹦鹉蹲在它的鹦鹉架上,有气无力地啄着水。她前几天刚种的花苗却被暴雨吹打得七零八落,恐怕是活不成了。

宜宁有点惋惜地看着她的花圃,思绪飘得很远。

她刚成小宜宁的时候,就知道罗慎远是日后的内阁首辅,文臣之首,能与陆嘉学抗衡。所以她从小就致力于抱他的大腿,力求与他关系好点,但怎么现在感觉抱过头了?小的时候他还对自己爱理不理的,现在竟然对她有了别的心思,还强迫地亲近她。

玳瑁给她送了杯热茶上来,宜宁喝着茶问:“父亲呢?”

“国公爷睡了两个时辰起来,去刑部审问战俘了。”珍珠给她扣好了褙子,看到宜宁的肌肤宛如雪白的锦缎,比手上的这件褙子还要柔滑,她接着说,“他让我告诉您,他恐怕也没空管着府里,您照样管府里的事。还有,沈护卫等人就拨给您使唤了,您使唤他们不必客气,以后您出嫁的时候,他们就跟着您陪嫁。”

宜宁听了笑得不行,果然是魏凌的风格!“只见陪嫁家什物件、丫头婆子的,哪里有护卫做陪嫁的!”

那她刚进门婆家就会认为她是个悍妇了。

珍珠听了一笑:“反正这是国公爷说的。小姐,您想想这是多威风的事啊,别人陪嫁丫头婆子,您却陪嫁护卫。到了婆家也没有人敢欺负!”

的确威风得很,魏凌也不怕以后没人敢娶她。

宜宁低头喝热茶,过一会儿魏老太太派了丫头来通传她,说是商量明日进宫赴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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