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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四方桌,此刻阵型便成了,马天宝和我对面,裴衍祯坐于我左手边,柳媒婆坐在我的右手边和裴衍祯对面。那柳媒婆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倒像是恨不能立刻缩成个杯子。
马天宝一面热络地给裴衍祯斟茶布菜,一面亲热地“小舅舅”长“小舅舅”短地称呼着,裴衍祯不知是何心思,只是似笑非笑看着我,我坦然又从容地生生受下。
正预备喝口茶,不想裴衍祯却伸手盖在了我正握住杯身的手上,“妙儿,你的胃不好,这绿茶寒凉,况,你如今身子不适,还是莫喝的好。”
马天宝看了看小舅舅交叠在我手背上的手,面上圆肉扭了扭,喃喃道:“小舅舅好体贴……”
裴衍祯在我犀利的目光下握了握我的手方才松开,气定神闲地谦虚道:“一般,这是我分内应当。”
话音未落,听得门呼啦一声又被推开,一人锦衣玉带站于门外啧啧有叹:“好大的一阵风啊!竟将这门扇都给刮开了!”
既而,眼睛一抬扫了眼屋内,装模作样吃惊地将折扇放在手心一敲,“嗬!这不是妙妙和裴大人嘛!好巧好巧!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一阵大风便叫你我偶遇于此。”
我黑了半边脸,确定方才清楚看见这门是宋席远自己推开的,遂直言不讳道:“宋公子玩笑了,一丝风都没有。”
“没风吗?”宋席远认真地伸手探了探四周气息,一边自说自话向内走,“那便是这门扇太柔弱了,居然无风自开。老陈,你说是与不是?”
一个中年仆从站在他身后木着张棺材脸,一本正经伸手晃了晃那可怜的门扇附和道:“三公子说的是,确实柔弱。”话音未落,那扇镂花桃木门便在他手下訇然委地,寿终正寝。
宋席远无辜地耸了耸眉,一脸你看你看我说吧的模样,忽地,面色一转笑嘻嘻地将折扇一收,道:“哟!这不是柳媒婆吗?”。
“见过三公子,亏得三公子好记性竟记得住老身,实在惶恐。”柳媒婆对宋席远福身,面上笑得十分勉强。
“如何记不得,扬州城内谁人不知柳媒婆?况,柳媒婆镇日里为妙妙张罗相亲,真真热心至极,感人肺腑!叫席远铭入五内,不知如何报答才好。”宋席远笑得益发灿烂。
柳媒婆不自在地扭了扭,立刻噤声。
裴衍祯淡淡品着茶,云淡风轻得塞外高人一般。
我心下升起一阵哀伤……今日之事给这般一搅,怕不是凶多吉少。
果然,不过一念闪过,便见宋席远将手肘闲闲撑在了马天宝肩上,“这位公子,今日席面可是你做庄?”
那马公子愣愣看着宋席远,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讷讷应道:“正是在下。”怪可怜见的……凭心而论,宋席远这厮,我亦常常不知如何应对,况,宋席远似乎有一恶癖,专挑软柿子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