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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的那天,皮皮到麦当劳吃中饭,顺便会一会辛小菊。午休时间,小菊拉着皮皮的手溜到门外,忽然说:“皮皮,我网恋了。”
“你,网,恋,了?”皮皮双眉一皱,将信将疑。
小菊非常肯定地“嗯”了一声。
除了打工,小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耗在网络上:她是数个论坛的版主,加入的QQ群有五十多个。她非常积极地加入网上的“集体活动”,却与这些集体保持着理智的距离,拒绝和任何人单线联系。迄今为止,她QQ的个人好友名单上,大约只有皮皮和佩佩两个人。皮皮宿舍里没有网络,去了报社才在线上,佩佩只喜欢电话联络。她们都没有时间陪她聊天。
而小菊居然网恋了!
没等皮皮拷问,小菊就招了。他们是在一个名叫“芝麻开门”的论坛里认识的。那人二十九岁,数学所研究员。
“假的。”皮皮一口否定,“骗子。现在专有一些五十岁的老男人情场失意,在网上骗女孩子,一直骗到上床为止。”
“至少他懂数学,这个肯定假不了。”小菊努力替他辩护,“我扔给他一道非线性微分方程,一会儿工夫就解了。他扔给我一道,到现在连个近似解都做不出来。”
“好吧。他是一个懂数学的骗子。”
“我觉得……他说话还算诚恳。”小菊双手支颐,双目炯炯,“他要求见面。”
“这么快就要求见面?”皮皮的脑袋敲起了警钟,“会不会是色狼啊?”
“我的条件也不好啊。妈妈跟人跑了,爸爸是疯子,无学历、待业、打工、一无所成。如果他真是搞研究的,也许还嫌我呢。”小菊叹气。
“嫌你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皮皮推了她一把,“你以为男人很看重学历吗?”
“唉,这些年,我也想读个夜大什么的。可是我一天都要打两份工,实在没精力读书了。再说呢,我爸又病了。”
小菊的爸爸是这样的。如果健康,他会在公园或者街头算数学题,饿了就随便买点东西吃。钱全是小菊供给,他记得一个月回家向女儿要一次钱。如果他病了,就不再露宿街头,而是哼哼唧唧地倒在家门口。小菊不得不照顾他,严重的时候还要请假。
“需要借钱不?”皮皮问。
“这回他的病有点麻烦,医生怀疑是癌症。”小菊想了想,说,“你能借我五百吗?我下个月还不了,年底才能还你。”虽然小菊偶尔会向皮皮或者佩佩借钱,但她很讲信用,说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绝不拖欠。
“我借你一千吧。”
“我只要五百。”小菊望着远方,轻轻地说,“我在考虑换个钱多一点的工作。”
“别太累着自己了。”
“皮皮,上个礼拜我看见我妈了。”她脸上的表情怪怪的,“我一直以为她远走他乡了,不料她还住在这个城市。她又嫁了人,孩子都好大了。我从她面前走过,她都不认识我。死女人!我咒她祖宗八代。”
皮皮不敢和小菊谈她妈妈的事,这么多年她照顾那位神志不清的父亲已经是捉襟见肘。连忙将话头引开:“哎,你今天都用眼影了呢。哪个牌子的?怪好看的,我也去买一个。”
小菊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眼影盒:“买什么,这是你送的,还记不记得?生日礼物。”
“天啊,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会过期的啦!”皮皮叫起来。
“过什么过,我看好好的。”她拿出小镜子,瞟了自己一眼,“等会儿我见他。”
“你见他?你见谁?”
“那个网友。”
皮皮紧张了:“在哪里见?”
“他让我挑地方,我挑了C大门口的麦当劳。安全吧?”她狡猾地一笑,“以前我在那里打过工,里面的人都熟。”
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小菊休息时间到,进去干活了。
到了三点钟,她给皮皮打电话:“嗨,皮皮……”皮皮正在整理档案,将电话夹在耳边:“怎么啦?”
“我不想见他了,打退堂鼓了。”
“这样吧,”皮皮忽然说,“我去替你会会他,怎么样?”
C大门前的麦当劳在苏宁电器第二层,八点过后很冷清,大号咖啡七折,等于廉价咖啡馆,是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除了服务生,里面只有八个人。其中四位是成对坐着的,谈笑风生,看上去像恋爱中的大学生。剩下的四个里有一个是女的,排除。只剩下三个男人,有一个明显年过五十,排除。最后两位看上去都在三十岁左右。
东边的那个,个子不大但肌肉发达,长得很像成龙。他正在啃一个巨无霸,生菜、蛋黄酱从手指头溢出来,掉了一桌子,酸黄瓜在腮帮子里咔咔作响。
西边的那个戴着一副眼镜,长相清秀,肤色白皙,穿一件方格子衬衫,桌上放着一杯咖啡一盒薯条,正专心地看报纸。皮皮觉得他的样子很斯文,很像大学老师。
要见的人叫程少波。皮皮特意百度了一番,倒真有这个人,真在C城科学院数学所。皮皮又上期刊网查他的论文,还真不少。此君毕业于北大数学系,在国外留学数年,有国外大学数学博士的学位。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对于小菊来说,程少波就是当之无愧的钻石男了。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毕竟未婚,且工作稳定,收入颇丰,一个人的名下就占了一大堆基金。可是,皮皮又觉得很奇怪,像他这样的资历,在北京上海找工作都很容易,为什么要留在C大这个不起眼的城市呢?难不成他和贺兰静霆一样,也是只狐狸?
程少波说,相认的记号是他手里拿一张报纸。可是皮皮一进来就发现大门旁边挂着一个黑漆漆的木盒,盒里盛着一叠码好的报纸,供人任意取看。里面的客人只要不在聊天的,似乎人手一份。看来这人真是没经验。皮皮也有点傻眼,她在“成龙”和“方格子”之间权衡半天,想直接上前去搭话,又觉得还是先假装去买杯咖啡继续观察一下比较好。
店里只有两个服务生。一个勤快地擦着柜台。一个在旁边的水池里洗咖啡壶。皮皮点了咖啡交了钱,服务生指了指咖啡机说:“稍等,我们正在做新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