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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六点,贺兰静霆带着四千只狐狸准时离开了西安。
皮皮花了一个上午和他一起采购了路上用的饲料。他们去水果市场买了五百斤新鲜的梨和苹果,打成浆放入保鲜桶。又买了五百斤鱼,雇人剖净放入一个巨大的保鲜车厢。贺兰静霆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当监工。皮皮穿着套鞋,系着塑料围裙,帮着几个工人一起杀鱼。忙了整整五个小时,终于将所有饲料运入车站存放妥当。
去C市的飞机四点起飞。他们在机场告别。
贺兰静霆没说很多的话,只是用力地搂了搂她,叮嘱:“专心准备考试。”
“嗯。”
“看书累了就去看看我种的花。”他说,“我在山顶开了个小小的苗圃,就在井口的旁边,春天的时候风景会很美。”
“好,我一定去看。”皮皮满口答应。
过了安检她回头望,发现他还站在原处,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她挥挥手,潇洒地去了登机口。
回到C城,一切如旧。考期临近,贺兰静霆给了皮皮闲庭街宅子的钥匙,让她在那里复习。那宅子的环境自然是又好又安静,闲来还可以上上网。皮皮却不喜欢那里,觉得屋子空旷,独住太寂寞,宁愿和爸爸妈妈奶奶挤在自家不到九十平方米的小屋里,没有电话、网络和电视的干扰,且任何时候都可以喝到奶奶煮的红豆汤。不过,每隔一周她都会去一次闲庭街,替贺兰静霆收拾信件,打扫房间,顺便看一眼他的花园。因有专雇的花匠打理,皮皮不用自己动手。那一年的冬季没有雪,温室里开满了鲜花。读书累了,她会过来找把藤椅,捧杯茶,在温室里静坐片刻,游目骋怀,提前享受一下烂漫的春光。
爱情对她来说,失去得很惨,得来得却很容易。人们常说水到渠成,皮皮觉得,她和贺兰静霆的爱情,渠还没有成,水已经汹涌了。幸运之神终于光顾了她……
十天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
生活变得充实、忙碌,充满希望。
每当想起与贺兰在一起的日子,皮皮都觉得很温馨。这种温馨就像是旅行归来的一个热水澡,或者工作疲倦之后的一次按摩,很放松,很奢侈,没有它也不是不可忍受。对于贺兰,皮皮绝没有像对家麟那样如饥似渴的想念。贺兰是吸铁石,出现了才会有磁场;家麟是地球,引力无所不在。
又一个月过去了。
月球驶离了地球,潮汐消失了。那份刻骨的陌生感又回来了。庞大的狐族就像个火星社会,越是了解,越变得不可思议。
贺兰常说,狐族之间的爱是从身体开始的。熟悉了身体再接近灵魂,身体比灵魂更有记性。而身体的爱又是从气味开始的。那是一种最原始的诱惑,不依靠任何逻辑,也没有任何判断,就像一个人天生喜欢某种食物,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原因。
“你的味道好香。”夜半,贺兰常拿着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鼻尖上嗅,“你一天干了什么,我都能从你的手指上闻出来。”
皮皮觉得新奇,觉得匪夷所思,又觉得很迷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狐化”了。嫁给了狐狸,今后她可以像狐狸那样思考吗?或者用狐狸的方式生活吗?
可她毕竟不是狐狸啊。这就像有人将她推到舞台上,命令她扮演一个完全不熟悉的角色。一时间,言谈哭笑、举手投足都不是自己的。木偶还有个提线的人,她连谁来给她提线都不知道。
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很久,皮皮决定不再为难自己。她没有狐性思维,她是人,就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思考就好了。嫁给贺兰静霆好处很多呀:年少多金、英俊潇洒、情深似海、忠贞不移。大多数女人有了这样的爱人都会觉得心满意足,皮皮也不例外。至少他不像小菊介绍的那位出租车司机,一听见自己考研就变了脸色。无论对未来有何打算,贺兰都没有半点反对。
分开的头一个月,贺兰静霆每天晚上给她打一个电话,非常准时。简单的问候,谈谈狐狸训练的情况,十分钟之内准时挂断,不影响皮皮的复习。他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在十二月初的某个下午,告诉皮皮他要离开大兴安岭去俄罗斯,坐火车穿越西伯利亚,最后从水路将最后一批狐狸放归北极。
“会有危险吗?”
“不会。这条线我每年都走的。”
“那么,修鹇会陪着你去吗?”
“不,我一个人去。”
“可是……白天你行动不是很方便,有个人陪着帮帮忙也是好的啊。”她有点担心。
“一切都安排好了,没问题的。”他信心十足,“放心吧,你专心复习,好好考试,祝你成功。”
“听着贺兰,平安回来,你欠我一个婚礼。”
他在那头笑了:“当然。”
然后,他们便失去了联系。
夜里皮皮一想起他,脑中就是一幅白皑皑的画面:漫天大雪,一个披着风衣的人影带着一大群狐狸在一望无垠的冰川上跋涉,就像电影里的草原小姐妹。几百年来,这就是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他的责任,他的义务。祭司大人真不容易。这世界每年都要消耗几百万张狐皮,几千只狐狸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她甚至觉得狐类比犹太人还惨,二战都还有胜利的一天,人类的贪婪却无止境。
这么一想,皮皮觉得贺兰静霆活着有点惨,像个悲剧人物。
考研很顺利,皮皮很担心的新闻学理论也考得很顺手。
考前两个礼拜,她去见了朱教授。那时她的头发长度已超过了三厘米,又黑又细,微微地带着卷儿。见她时,教授仍然抱着那只波斯猫。老头子没有多说,临走时问了一句:“你的英语准备得怎么样?”
皮皮莞尔一笑:“准备好了。”
这话给了她定心丸。她心领神会地认为老头子觉得她的专业课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冬季就这么过去了。
贺兰静霆没有半点音讯。
二月底皮皮就知道了自己考研的分数,她以总分第二的成绩被通知复试。两周之后,复试顺利通过。大局已定,剩下来的时间,不过是体检和等正式的录取通知。
原来考研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咬咬牙,努努力就能做到。既然如此,大学的时候就该开始准备。只可惜她终于奋斗成了家麟的校友,家麟却不在了。
复试之后的那天晚上,皮皮给家麟发了一封e - m a i l,很简单的几个字:“嗨,家麟。我考上了C大新闻系的研究生。现在我终于是你的校友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时隔两年,自己会主动给他写信,虽然平日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会隐隐心痛、怅然若失。也许这只是她多年的一个习惯。每当有了什么好消息,考试过关或者找到工作,她总会在第一时间让他知道。
显然家麟已经不大记得她了。她没收到任何回音。
三月初的一天,皮皮和小菊一起约着逛商店。趁着大降价,皮皮买了一个多功能的电饭煲。她们一起去街边吃了一顿火锅,出来走在街上,小菊说:“皮皮,你不是跟家里人一起住吗?要个电饭煲干什么?”
“因为我要自己煮饭啊。”
“你?自己煮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