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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阵我感到非常的生气,就好像在露西的整个一生中,他都在打露西的脸。我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说:“范海辛医生,你疯了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不知为什么,他脸上的温柔立即让我镇定下来。“我倒希望是这样!”他说道,“比起这样的事实,也许用‘疯狂’来形容更好听一点儿。唉,我的朋友,你想一想,我转了这么一大圈儿,费这么大劲儿来告诉你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我恨你并且一生都在恨你吗?是因为我想为那次你从一次可怕的死亡中救了我而复仇吗?不是!”
“原谅我。”我说。
他继续说道:“我的朋友,这是因为我不想太伤害你,因为我知道,你曾经爱过那位美丽的姑娘。但是,我仍然不指望你能相信。立即接受一个荒诞的现实太困难了,我们会怀疑它的可能性,因为我们从来没相信过它会是真的。接受这样一个伤心的事实更加困难,因为它是关于露西小姐的。今晚我就会来证实它。你敢和我一起来吗?”
这让我犹豫了一下。一个男人不愿意证实这样一个事实,一个拜伦从自己的词典里除去的事实,猜忌。
“证实那个他最厌恶的事实。”
他明白我正在犹豫,于是说道:“逻辑很简单。现在没有疯子的逻辑了,在雾中的沼泽地上从一块草丛跳到另一块草丛。如果它不是真的,那么去证实一下就会安心的,至少不会有害处。如果是真的,哈,这就是可怕之处了,然而每一种可怕都会支持我的动机,因为在里面有信仰的存在。来,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打算的。首先,去医院看望那个孩子。报纸上说他所在的诺斯医院的文森特医生是我的朋友,我想他也应是你的朋友,因为你在阿姆斯特丹上过他的课。如果他不让两个朋友看,那么,他也会让两个科学家看他的病人的。我们什么也不要跟他说,只是去得到我们想知道的;然后……”
“然后呢?”
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把钥匙,举起来:“然后我们,你和我,晚上到安葬露西的教堂墓地去。这是坟墓的钥匙。我从做棺材的人手里拿到的,准备交给亚瑟。”
我的心脏和我一起沉下去,因为我觉得我们面临着一场可怕的考验。然而,我什么也做不了,于是,我鼓起勇气说我们最好快点,因为下午就要过去了。
我们发现孩子醒着。他已经睡过觉,吃了一点儿东西,一切都在好转之中。文森特医生去掉他脖子上的绷带,让我们看那个小孔。没错,和露西喉咙上的是一样的。它们更小,边缘看起来更新鲜,就这么多了。我们问文森特医生是怎么诊断的,他回答说一定是什么动物咬的,可能是一只蝙蝠,在他看来,他倾向于认为那是一种在伦敦北边很多的蝙蝠。“其中一种无害的蝙蝠,”他说,“可能是从南边来的一种更有害的物种中的一个野生样本。也许是一些水手带回家了一只,结果它逃跑了,甚至可能是在动物园,一只小的被放出来了,或者是吸血蝙蝠生在那里的一只。这些事情确实会发生,你知道。就在十天前,一只狼逃跑了,我相信,也是从这儿来的。一周以前,孩子们都在荒原上和峡谷里玩耍,直到对这个‘神秘女士’的恐慌发生了,他们就都像过节日一样。甚至是这个可怜的小孩子,当他今天醒了以后,问护士他是否可以走。当护士问他为什么想走时,他说他想和那位‘神秘女士’玩耍。”
“我希望,”范海辛说,“当你送这个孩子回家的时候,告诫他的父母要严格地看护他。他们想迷路的愿望是最危险的,如果这个孩子又在外面待了一晚,这可能就是致命的。不过无论如何,我猜你这几天都不会让他走吧?”
“当然不会,至少一个星期,如果伤口没愈合就会更长时间。”
我们去医院探访的时间比我们预计的要长,在我们出来之前,太阳就下山了。当范海辛看见天黑时,他说:“不用急,时间比我想象的要晚。来,我们找找哪里可以吃饭,然后就可以继续上路了。”
我们是在“杰克·斯特劳的城堡”吃的饭,旁边还有一小群自行车手和一些吵闹着谈话的人们。大约晚上10点,我们从小酒馆出发了。那时,天已经非常黑了,当我们走在单个路灯发出的光的半径之外的时候,分散的路灯让黑暗显得更明显。教授显然知道我们要走的路,因为他毫不犹豫地向前走,但是对于我,我对周围的地理状况感到很迷惑。我们走得越远,遇到的人就越少。直到最后,当我们看到骑警在执行他们日常的巡逻任务时都有点吃惊了。最后,我们到达了教堂墓地的围墙边,爬了过去。有点困难,因为很黑,而且整个地方对于我们好像都很陌生。我们找到了韦斯顿拉家的墓穴。教授取出钥匙,打开了吱吱嘎嘎的门,然后站在后面,很礼貌,但也是下意识地示意我走在他前面。礼貌地让别人先进入这可怕的地方,这是种有趣的讽刺。他很快地跟在我后面,谨慎地关上门,仔细地确认了锁是明锁,而不是暗锁。如果是后者,我们就会处在一种糟糕的处境中了。然后他在包里摸着,拿出一盒火柴和一根蜡烛,点燃了。下葬的时候,坟墓里面都是鲜花,墓室显得非常安详、庄重,可是现在——几天后,当花都已经枯萎了,它们的白色变成了铁锈色,绿色变成了褐色;当蜘蛛和甲虫开始它们对这里的统治;当因为时间而褪色的石头,落满灰尘的灰泥,生锈和潮湿的铁,晦暗的黄铜,氧化的银色镀层让微弱的蜡烛火焰退缩的时候,这样的效果比你能想象到的更加痛苦和悲伤。它不可阻挡地传达着一种感觉:生命,动物的生命,不是唯一会死亡的东西。
范海辛有条理地进行着他的工作,举着蜡烛,这样,他可以读棺材上的金属牌,白色的蜡烛油滴在金属上时凝结起来。他确认了这是露西的棺材,又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了一把改锥。
“你要做什么?”我问道。
“打开棺材,然后你就会相信了。”
他开始操作着,最后掀起了盖子,显出了下面的铅质箱子。这样的情景对于我来说是受不了的。这是对死者的侮辱,就像是在她生前睡着的时候剥光她的衣服一样。我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这么做。
他只是说:“你会看见的。”然后他又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把小小的磨损了的锯子。一边在铅上敲改锥,一边快速地向下一戳,这让我退缩,他弄了一个小孔,不过已经足够让锯子进去了。我本来还以为,几星期之久的尸体会散发出一阵臭气。我们医生已经知道自己的危险,必须习惯这些事情,我向门口后退。但是教授一刻也没有停下。他沿着棺材的一边锯了几英尺,然后走过去,开始锯另一边。他抬起松开的边缘,将它弯向棺材底部,然后将蜡烛伸进缝隙,示意我过来看。
我走近看了看,棺材里面是空的。这显然让我很吃惊,甚至是震惊。但是范海辛依然不动声色。现在,他对自己的结论更加肯定了。因此,他更有胆量来完成自己的任务。“你现在满意了吗,约翰?”他问我。
我感到自己身体里所有的固执和好辩的细胞都苏醒了,我回答道:“我满意露西的尸体不在那口棺材里面,但是这只能说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