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愛看小說網2kantxt.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没再说什么,就开始动手术了。有几分钟,病人的呼吸声一直很响。然后是一次很长的呼吸,好像会把他的胸膛撕开。突然他的眼睛睁开了,眼神呆滞而无助。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转变成了愉快的惊喜,从他的嘴里叹出一口气。他开始痉挛,说道:“我会安静的,医生。让他们把我的紧身背心脱下来吧。我做了一个噩梦,它让我十分虚弱,我动不了了。我的脸怎么回事儿?我感觉它肿起来了,而且疼得特别厉害。”
他试着转头,但是在作着努力的时候,他的眼睛又变得呆滞起来,所以我轻轻地把他放回了原位。然后范海辛用平静庄重的口吻说道:“把你的梦告诉我们,仑费尔德先生。”
就在他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受伤的脸活跃起来,说道:“范海辛医生,你能在这里真好。给我一点儿水,我的嘴唇很干,我会尽量跟你讲,我梦见了……”
他好像又晕过去了。我悄悄地对昆西说道:“去拿杯白兰地来,在我的书房里,快!”他飞奔出去,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杯子、一瓶白兰地和一瓶水。我们湿润了他干裂的嘴唇,病人很快又苏醒了。
无论如何,他那可怜的手和大脑好像在间歇这项工作,因为当他清醒的时候,他的眼神带着一种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苦闷,并且有神地看着我说道:“我不应该欺骗自己。这不是做梦,而是可怕的事实。”
然后他看着周围。当他看见有两个身影耐心地坐在床沿的时候,他又继续说道:“如果我不是很肯定,我会从他们那里知道的。”
他闭上了眼睛,不是因为痛苦和困倦,而是下意识的,好像用尽了全力。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快速地说话,有了更多的能量,他说:“快,医生,快,我要死了!我觉得自己只有几分钟了,然后我就必须死了,或者更糟!再用白兰地把我的嘴唇弄湿。在死之前我有一些话必须说,或者在我那可怜的即将摔碎的大脑死了之前。谢谢你!在你离开我的那个晚上,就是我请求你放我走的那一次。我当时没有说,因为我感到自己的舌头被打了结。但是我当时是很清醒的,像我现在一样。在你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绝望中挣扎,可能过了好几小时。然后我突然平静下来了。我的大脑好像又冷静下来了,我意识到自己在哪里。我听见了从房子后面传来的狗叫声,但不是他在的地方!”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范海辛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无论如何,他没有背叛自己,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继续吧。”声音很低沉。
仑费尔德继续说道:“他在雾中来到了窗前,就像我以前经常看到的那样,但是那时候他是真实的,不是一个鬼,在他生气的时候,眼神却像一个男人的眼睛那般凶猛。他咧开红色的嘴大笑着,当他回头望着那片树丛,就是狗在叫的地方的时候,他那锋利的白色牙齿闪着微光。我一开始没有叫他进来,虽然我知道他是很想进来的,就像他一直想的那样。然后他开始许诺给我东西,不是用语言,而是用行动。”
教授突然打断了他,问:“怎么做的?”
“当时兑现。就像他在太阳照射的时候把苍蝇送进来一样。苍蝇大大的、肥肥的,翅膀上带着蓝宝石。晚上是大蛾子,带着脑袋和背上的脊骷髅。”
范海辛一边对着他点头,一边下意识地轻声对我说道:“是被你叫作‘骷髅飞蛾’的东西?”
病人没有停,继续说道:“然后他开始低语:‘老鼠,老鼠,老鼠!成百,成千,成百万的老鼠,每个都是一个生命。狗也吃它们,猫也吃它们。所有的都是生命!全是红色的鲜血,里面有几年的生命,不仅仅是嗡嗡叫的苍蝇!’我嘲笑他,因为我想看看他能做些什么。然后狗开始狂吠,在那片黑暗的树丛之中,他的房子里。他招手让我到窗前来。我起身向外看,他抬起了手,好像在召唤,不用任何语言。一团黑黑的东西蔓延过了草地,形状像是一团火焰。然后他左右移动着雾,我能看见成千上万的老鼠,眼睛发着红光,像他的眼睛一样,只是小一点儿。他一举起手,它们就都停了下来,我觉得他像是在说:‘所有的这些生命我都给你,还有更多的和更大的,在以后无尽的岁月里,只要你跪下来膜拜我!’然后一团红色的云,像血一般的颜色,飘了过来,似乎蒙上了我的眼睛,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前,我发现自己打开窗户对他说:‘进来吧,主人!’老鼠全都不见了,可是他却通过窗户进入了房间,虽然窗户只开了一英寸那么宽,就好像月光能够从最细小的缝隙里射进来,在我面前呈现出她完全的大小和光彩一样。”
仑费尔德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于是我又用白兰地湿润了他的嘴唇,但看起来他的记忆好像跳跃了,因为故事前进了很多。我正要把他拉回到原来的地方,但是范海辛小声对我说道:“让他继续,不要打断他。他回不去了,而且可能一旦失去了思路就完全进行不下去了。”
他继续说道:“我一整天都在等他的消息,但是他什么都没给我送来,甚至连一只绿头大苍蝇都没有,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对他非常生气了。当他从窗户溜进来的时候,虽然窗户是关着的,他甚至没有敲一下,我对他发脾气了。他嘲笑我,从雾里探出他那白色的脸,红色的眼睛闪着光,他好像拥有这整个屋子,而我却什么都不是。当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他身上的那股气味闻起来都不像以前那样了。我抓不住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倒是感觉好像是哈克夫人来过这个屋子。”
坐在床上的两个人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这样他就看不见他们了,但是无论他们在屋子的什么地方,他们都可以听得很清楚。他们很沉默,但是教授却吃惊地颤抖着,然而,他的脸变得更加严肃了。仑费尔德没有注意到,继续说道:“当哈克夫人下午来看我的时候,她看起来不太一样。她就像是掺过水的茶。”这时我们都动了,但是谁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