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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谁说我是狐狸了?有本事你便将我变作狐狸啊。”绯绡捋了捋黑发,得意扬扬地调笑。
“看你修炼了这么久,我就不破你修行了,快快离开都丰城,莫要惹事。”
“好大的口气,若我非要惹事呢?”
紫阳不愿与他斗嘴,拂袖便走,“到时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几个小道士急忙跟上紫阳的脚步,一行人转眼便消失在闹市中。
王子进见状暗暗松了口气,总算绯绡没有惹出什么祸事。
“奇怪!”绯绡摇着折扇,剑眉微皱,甚是疑惑的样子。
“奇怪什么?”王子进见那紫阳气宇轩昂,不似凡人,确有仙风道骨的风范。
“奇怪的是这个紫阳,好像不是有可以将一座城布满结界这样大的本事啊……”
“咦,那又是谁布的结界呢?”
绯绡偏头沉思,只是喃喃道:“难道是桶井之术?应该不会,不会有人这么傻。”
“咦?桶井?那是什么意思?”王子进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
“可能是我多虑了,你看那边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热闹吧。”
王子进一看,前面确是有好多人围在一座楼台下面,他一向爱凑热闹,忙拉着绯绡跑过去。
只见那三层小楼下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难以接近,楼台上装饰华丽,屋檐上还挂着红色的绸缎,像是哪个富户在办喜事。
“哎呀呀,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看,原来不过是有钱人在摆阔,好好的一座楼台,硬是弄得像新房一样。”王子进甚感失望,拉了绯绡抬腿要走。
旁边一个人接道:“可不是新房嘛,本地首富张谦富的女儿就要抛绣球招亲了。”
王子进听了“招亲”二字,刚要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我们再看看吧。”
不一会儿,楼台上出来一个婢女模样的少女,拿出一张红纸,朗声念起来:“下面接绣球的人听了:年过三十五的,请站出线外。”
她这一说,王子进才发现地上竟真有绿色绫罗铺的线,还不止一条,倒是极尽奢侈。
看客中有一些人摇头离场,接着那婢女又道:“已定亲的也请离线。”
这次又有几人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现下请家有千顷田或有官职的站在第一条线内。”有两个肥头大耳的年轻人急忙站在第一排,那两人身材极像,只是一黑一白,见了对方,都是互瞪了一眼,甚是仇视的样子。
接着那婢女又道:“书生学子请站在第二条线内。”
王子进听了暗喜,忙拉着绯绡站了过去,可是那线内空间甚是狭窄,一时你推我,我推你,挤挤攘攘。
王子进心中不由凉了半截,原来和他一样的竟有这许多人,忙对绯绡道:“绯绡,你又不想婚娶,还是出去吧。”
心中暗道:挤出去一个是一个!
绯绡看也不看他一眼,“我若走了,谁助你接那绣球啊?”
王子进立刻大喜过望,是啊,有绯绡在,不过百人而已,纵使是有万人,这绣球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当下安了心,看着周围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不觉好笑。
接着听那婢女指令,一干平民布衣,还有地痞流氓站在了第三条线内,那些人更是热闹,还没等站定就要动起手来。
接着便听小婢女脆生生地说:“吉时到,有请娘子。”
只见楼上两个婢女扶着一位戴红色盖头的女孩出来,下面的人一见,一起起哄,声音大得震耳欲聋,那姑娘听了,转身欲走,下面的人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这姑娘看起来甚是托大,不好伺候。”王子进悄悄对绯绡说。
“那可不一定,美女多半骄纵,若是温顺可人,则姿色平庸者为多。”
王子进听了这话,立刻又来了精神。
只见那姑娘身量不高,身材却如弱柳扶风,窈窕动人。这华服少女站在楼台上,纤手执了绣球四处打望。
但见她环顾了两圈,面朝他们的方向停了下来,王子进见了,心中怦然一跳,仿佛看见喜帕之后,两道炽热的目光正向着自己。
绯绡也很是欣喜,看来子进这次的婚事是有望了,没想到这呆子居然这么快就觅得幸福。
两人正自高兴,锦绣的绣球已经从少女手中脱出,飞舞在天空,下面的人一阵推搡,个个争先恐后去抢。
绯绡见了,忙道:“子进接球。”
凭空引着绣球飞向王子进怀中,哪知那绣球眼看就要扑到王子进的双手中,却如有生命般,一个转弯,直撞到了绯绡的怀里。
两人见这变故,相视一望,不由傻了!
◆五◆
绯绡手捧绣球,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镶着金字,缀着流苏的绣球却又如此华丽真实,不由得人不信。
王子进也惊讶无比,刚刚眼见那绣球凭空拐弯,委实奇怪。事已至此,两人懵懵懂懂地跟着引路的婢女离开了楼台,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宅邸中。
那大厅中的屋檐上都画着繁复的花纹,红色、绿色、蓝色,虽然豪华气派,却不免流俗。
接着几个婢女伺候着两人入了座,又沏了茶水过来,甚是周到。
“绯绡,你莫不是看上这姑娘了吧?”王子进打趣道。
“没有啊,本已引了绣球到你怀中,哪知它突然转向。”绯绡纳闷道,“莫不是有什么厉害的人陷害我?”
王子进调笑道:“绯绡,君子无妄言啊,哪有人能陷害得了你啊?”
两人正说着,从内室里走出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身形很胖,须眉皆灰,一张脸红光满面,身穿宝蓝锦袍,绣了金丝的万字纹,富贵俗气的打扮与这大厅极为和谐。
他见到绯绡,一阵兴奋,忙过来拉他的手,“贤婿啊,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小女看上你了。”
绯绡俊脸扭曲,忙甩手道:“老丈误会了。”
那中年人笑道:“贤婿莫怪,老夫唐突了,实是情难自禁啊。”接着清清嗓子道:“老夫姓张名谦富,以经商为生,这次给小女招亲,你接到绣球,自是我的女婿了。”
他又将绯绡打量了一番,眼中尽是欣喜之色。
绯绡忙鞠了一躬,“小生姓胡名绯绡,此番有礼了,可是近年来并没有成家的打算,实在愧对老爷的美意。”
张谦富听了这话,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可是嫌小女貌丑?”
他回头对丫鬟道:“赶快叫姑娘出来。”
“不是,小生是不小心接到花球的啊。”
“不小心,那你为何要去排队?这岂不是戏弄人吗?”
一句话问得绯绡语塞,总不能说是帮王子进作弊吧?
正说着,只听厅堂后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爹,这位公子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人家了。”
王子进和绯绡一齐向那边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柳色襦裙,湖水绿纱衣的少女款款走来,这便是张家姑娘。
她生得眉目清秀,一双大眼灵动喜人,如葡萄一样镶嵌在小脸上,看模样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这、这位姑娘如此年纪便招亲,未免太急了些吧?”王子进奇道,同时心中暗暗为自己没有接到绣球而庆幸,不然真娶了个女娃回去可怎么办?
“哪里年轻,小女已经年方十七,早就到了该许配人家的时候。”张谦富甚为不满,冷哼着瞪了王子进一眼。
王子进尴尬地看着周围,他们当真瞎了不成?这女孩哪有一丝十七的模样?
那女孩却落落大方,朝二人作了个万福,“小女姓张名宝云,见过二位公子。”
王子进听了在肚中偷笑:这老头想钱想疯了,女儿居然也起了这么个俗气的名字。
宝云看着绯绡道:“小女见得公子,一时惊为天人,现下公子不同意这门亲事,也不好勉强……”语气甚是落寞,看来这小小女孩儿是对这美貌狐妖一见钟情了。
又听她继续说:“能否让我为公子作一幅画珍藏呢?也算是对小女的补偿?”
绯绡知道这次确是自己不对,忙道:“好好好,只要姑娘不介怀便好。”
宝云望着绯绡的脸,正在失神,听他说了,才急忙收回目光,吩咐丫鬟去准备笔墨,要为绯绡作画。
那些婢女一边伺候着,一边还道:“我们家的娘子擅长一手好丹青,好多人掏钱请她画画都请不来呢。”
宝云被说得羞赧地埋首作画,一边画,一边偷眼瞧着绯绡,稚嫩的脸颊遍布绯红。
不到一个时辰,肖像便画好了,那画如真人般大小,甚为传神,里面的人面如玉盘,眼带桃花,剑眉入鬓,风流倜傥地执了扇子,站在树下,宛如仙人般俊美飘逸。
一看便知那画画的人,投了全部的感情进去。
绯绡见了,心中不由生出怜意,眼见天色渐晚,他急忙拉了王子进告辞离开,感觉宝云深情的目光,如丝如絮,恋恋不舍地黏在自己身后。
路上绯绡难免被王子进取笑一番,两人回到客栈便早早休息了。当晚,王子进正睡得酣香,却被旁边的绯绡摇醒,但见月光朦胧,他白玉般的容颜上遍布冷汗,似乎非常痛苦。
“你怎么了?”王子进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急忙扶住他的肩膀。
“子进,子进,我受了咒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他咬着红唇,艰难地回答。
“怎么受的?要如何解开?”王子进忙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汗。
“不知道……有人要将我的元神抽走,那人甚是厉害!”绯绡艰难地说,“在这结界之中,我的力量只能使上七八分……”
“不要紧,绯绡,你那么有本事,一定会好起来的。”王子进见他脸色越来越白,心中惶恐不安。
“子进,我可能不会陪你了,我会将最后的灵力都放在这玉笛之上,你要好自为之啊……”绯绡一把将那玉笛放在王子进手中,他的手冰冷冰冷的,没有温度。
“绯绡,你不要离开我啊,要如何才能救你?”王子进急得快哭出来,早知如此,哪怕在荒郊野外迷路,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
“找到那施咒之人,将法术破除便可……”绯绡漂亮的脸上已经长了毛,头上一双耳朵一晃一晃,王子进知他是要变作狐狸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那人找出来……”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绯绡的身形突然变小,化为一只白狐,躺在了自己怀中。
白狐伸出粉嫩的小舌,舔了舔他的下颌,“子进,你要辨清真假啊,有的时候越是假的便是越真,越是真的便是越假……自己的眼睛,莫要完全相信……”说罢便伏在他臂弯里,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王子进怀抱狐狸,一个人坐在床上失声痛哭,先是沉星,现下连绯绡也离开了,只剩下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怀中白狐却甚不耐烦,要挣脱他怀抱,王子进一松手,它便一溜烟地窝到床角,与寻常小兽并无分别,哪还有绯绡睿智的影子?
王子进望着它那雪白的皮毛,与锦缎的被子辉映,煞是好看,绯绡的一张俊脸,恍若就在眼前。
但那狡黠的绯绡、聪明的绯绡、英俊的绯绡,已是不在了,王子进痛哭流涕,双手抓着玉笛,下定决心要将施咒之人找出来,将绯绡变回人形。
窗外,夜色阑珊,偌大的都丰城,正在寂夜里沉眠,哪里有一丝线索?
◆六◆
王子进一夜未眠,眼见着窗外的天色渐渐转亮,像他这样的凡夫俗子,要找出那下咒之人,谈何容易?
回想二人昨天的经历,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个叫紫阳的道士,可是那时他不是说只要绯绡不惹是生非,便不会为难吗?
等等,惹是生非?昨天那个抛绣球的娘子,便是这城中首富的女儿,莫不是那老头嫌面子过不去,跑去和那紫阳告状了?
想到这里,他匆忙去青云观找那紫阳理论。
他临走还没有忘记窝在床上的绯绡,拽着尾巴,将它拉出来抱在怀里,虽然现下它真正的只是一只狐狸了,可心里还是不舍。
那狐狸在王子进怀中手蹬脚挠地挣扎,他只好买个竹篓背着它走,暗想:绯绡啊绯绡,我千年以前背过你,哪想千年以后又是如此。这人生轮回,委实有趣。
王子进一路边问边走,一个时辰的工夫便到了青云观,那道观没有想象中大,可是香火鼎盛。
他急忙和别人一样买了香烛要去参拜,里面有几个小道士为香客引路,并没有看到紫阳的影子。
王子进急忙探头问其中一个:“何时能见到你们的紫阳真人啊?”
那小道士听了好笑,“真人很少面客的,尤其这几日,正忙于琐事。”
“琐事?什么琐事啊?”王子进暗暗心惊。
“还能有什么琐事,这四周魑魅魍魉无数,自是忙着捉妖拿鬼去了。”说完,便不去理他了。
捉妖拿鬼?捉妖拿鬼!莫非拿的便是绯绡?他一时呆立在庭院,不知如何是好。
王子进孤身在道观里晃悠了一天,也未见那紫阳回来,眼见暮色四合,只好去山下买只鸡喂狐狸,打算晚上再想办法。
他在道观旁边的一个小茶肆里等到太阳落山,才又背上竹篓去青云观。此时夜幕降临,月朗星稀,道观的大门已是紧闭。
只见那围墙有一人多高,他却只想着天黑,却没有进门的本领,忙去周围寻了几块砖来垫脚,好不容易抓到围墙上的瓦片,蹬了几脚,没有爬上去。
才觉那竹篓甚是碍手碍脚,心中嘀咕:绯绡也真是,每日只知道吃,现下吃得这么重,如此累赘。他只好摇摇头,除了那背篓,藏在草丛中。
这次没了负担,他总算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墙头,王子进心中一阵高兴,但是看看脚下,心里又是凉了半截。
那围墙足有一人多高,又该如何下去?正想着,听里面的人叫道:“真人回来了,快出门迎接。”
只见那房里人影交错,一阵忙乱,接着内房里跑出几个小道士,王子进慌忙中竟一脚踩空,扑通一声掉下围墙。
那几个小道士忙收住脚步,往这边望来。
王子进只好忍住疼痛,“喵……喵……”张嘴学了几声猫叫,那几个道士听了,心下释然,放心地走了,边走边笑道:“这猫也忒重了,估计是供品吃得多了……”
王子进羞辱难当,忙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去寻紫阳了。
紫阳倒是很好找,走了一会儿便见一帮道士垂手立在大门两旁迎接。
他一身紫色道袍,金色道冠,意气风发地进了大门,坐在前厅喝口茶水,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的瓶子,交给旁边的小道士,“把这个拿到后堂那个房间去,昨夜好辛苦才将他收了,莫要打破了。”
那小道士低头领了瓶子走了。
王子进趴在草丛中,听到这话,顿时欣喜得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
昨夜?绯绡也是昨夜出的事,看来就是这紫阳所为。那瓶子中想必装的就是绯绡的魂魄,他连忙站起身,跟踪着那拿瓷瓶的小道士而去。
那小道士在走廊上七拐八拐,走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王子进见他开了锁进去,一会儿便出来要将锁扣上,心中暗叫不妙:那门要锁上了,自己要如何进去?
他急中生智,忙从草丛中蹿出来,捡起一块石头就砸向那道士的后脑,那小道士应声倒地。
王子进吓得浑身发抖,这是他第一次打人,见那道士只是晕了,才放心地潜进房间。
室内黑暗而狭窄,三面墙都是高高的木架,被分了无数格子,放满了五颜六色的瓷瓶。
王子进很快就找到那只白色瓷瓶,只见瓷器细腻温润,瓶口上贴了一张黄纸封印。
他见得了手,连忙转身要走。哪想黑暗中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王子进吓出一身冷汗,低头一看,却是刚刚被自己打晕的小道士醒了。
“小师父啊,你松手吧!我是来救我的朋友,无意害人啊!”
那道士却不理他,张嘴便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偷东西……”
王子进见状不妙,甩开他的手,发足疾奔,只见身后灯火通明,一干道士举着火把追来,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围墙下面,但是围墙甚高,眼看是爬不上去,追兵却越来越近。
他忙又沿着围墙奔跑,火光明灭中可见面前出现一个上锁的小门。
眼见追兵就在身后,情急中,王子进忽然摸到腰中的玉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玉笛去撬锁。
说来奇怪,那玉笛一碰到门锁,门锁便应声而落,他推门发足狂奔,也不知奔了多远,直到后面的人没有再追过来,这才停了下来。
他坐在草丛中,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从怀中掏出那瓷瓶,只见那瓷瓶洁白温润,似是透着一丝灵气,与绯绡的感觉极为相似。
不由心中满足,他躺在草坡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王子进一路拖拖拉拉回到客栈,忙关了房门,手中捧着瓷瓶,心中一阵激动。又要和绯绡见面了,虽然与他分离不过一日,但是自己便像没了依靠,甚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