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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跟你回去的,也许明天。”田丹的伤口依然剧烈疼痛,但她还算镇定。看着田丹的嘴都泛白,金海努力不发火:“日子不由你定。”
田丹强撑着说:“给我一点时间找小红袄。”
金海不耐烦了:“一天的工夫能找着谁,小红袄杀人四年了。”
“不够就再多一天。”
金海容不得她讨价还价:“不行。”
田丹没接茬,又问金海:“知道沈世昌是什么人吗?”
“知道。”
“你见过他几次?”
“一次就够了,人局不局气不在见面次数。”
“沈世昌和我爸爸是同乡同窗,两家世交,我小的时候他经常来家里,我叫他伯伯,按道理我是不是应该比你了解。”
“不了解你也不会来北平找他。”
“是他命令冯青波杀的我爸爸,在我们来北平之前,还有两批和他接洽和谈的人,也是他杀的。”田丹语气平静,但眼里蓄起泪花。
金海是将信将疑的,“将信”是相信田丹的能力,“将疑”是相信自己。自己是大哥,让一个小姑娘几句话就动摇了自信?金海做不到,听了半晌,他憋出两个字:“胡扯。”
金海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说服的,田丹也不申辩,只是说:“过了这几天你就明白了。”
“沈先生是要和谈的。”
“以和谈的名义,诱捕和谈的人。”
“那他为什么要我保你?”
“他以为我在监狱里什么都不知道,想杀了冯青波灭口,洗白过去,成为真的亲共和谈人士。”
这话的逻辑是没问题,但金海需要证明:“你说我就信?”
此时徐天推门进来,在桌子前坐下。徐天的警惕戒备让金海颇不舒服,金海转头看着徐天:“你干什么呢?”
徐天问:“你们说什么?”
田丹见徐天担心,笑了笑,说:“我没事。”
“你没事儿?”金海有点蒙。屋里三个人,徐天是自己过命的兄弟,田丹是自己的囚犯,刀美兰是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女人家,兄弟和囚犯一条心,自己竟然成了那个多余的人,金海的愤怒程度在莫名增加,“合着他是你的人了,是吗?”
把大哥看成敌人,并且摆在夹缝中,徐天也觉得有些尴尬内疚:“你们说着,我出去。”
田丹看着徐天合上屋门,她继续争取:“最多两天,我就回狱里。”
“你意思是这两天让沈先生觉得你在狱里,但人在外面,对吗?”
田丹点了点头,金海无法忍受自己的被动:“拉倒吧,一会儿就回。”
“金海,我已经出狱了。”田丹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我没必要专门回来说这些让你相信。”
金海听着没毛病,他沉默着。
“我为什么不出城,城外都是我们的人。”田丹看着金海问。
“为什么?”金海问她。
“组织上安排我陪父亲来,一是协助和谈,二是查清这条线上的内奸并且清除,到北平下车我就失职了,清除冯青波和沈世昌是我份内的工作。”
“冯青波没死吗?”
“四个小时前,他在槐花胡同8号。”
“你怎么知道?”
“四小时前我看见一个女人和冯青波坐在同一辆车里进了槐花胡同,我给沈世昌家里打电话,假称是剿总联络处转接政法处,他内人接的,电话那边冯青波和沈世昌在说话。”
田丹缓缓流下一行眼泪,为自己,也为父亲。金海看着田丹,知道她没有对自己说谎,沉默了半天,才说:“说破大天,我不信沈先生是坏人。”
“其实你已经信了一大半了。”
“道儿上这么些年,我不会看错人。”金海说。
“可以求证,去沈世昌家里。”田丹看着金海说,“但要小心一些,先装作我还在狱里,这样你主动,他没提防,要看着他的眼睛。”
“眼睛?”
“诚实的人回答问题,即使需要思考,眼睛也会向右上方瞟,但在撒谎前,人的眼睛会下意识往左上方瞟。你今天晚上就去,我在珠市口徐天家休息。如果你是个懦弱的人,打算一直信任沈世昌,也可以什么都不求证,直接告诉他我在哪里就好,都由你来决定。”
金海有些蒙,一面是自己,一面是田丹,能证明自己正确的只有固执,但田丹可以拿出一条命证明她自己。
刀美兰站在自己家院门口,她不敢走进屋里。那里有一个监狱狱长,他是自己的男人;一个帮忙越狱的警察,他是自己女儿的未婚夫;一个被通缉的囚犯,她给大家带来了麻烦,但她不为自己……刀美兰对这三个人不知所措。
燕三看着刀美兰说:“婶儿,我们在这儿就行,您不用跟门口站着。”
“这一胡同人都是徐天叫来的?”刀美兰问。
“是。”
刀美兰心里一团乱:“用得了这么多车吗?”
“不是车,田丹是逃出来的,得防着点儿。”
“防谁,一群拉车的能派啥用场?”
“婶儿,您可别这么说,北平是咱们的地盘儿。”
“你也叫我婶儿……”刀美兰想到了大缨子,问:“大缨子呢?”
“刚刚提了个篮子出去了。”
“出去了……你跟大缨子是真的在一起了?”刀美兰看着燕三,燕三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婶,这其实是很早之前的事儿了。”
刀美兰乱糟糟的心被这件事稍稍安抚了一下,说:“以后别叫婶儿了,辈份都乱了。”
刀美兰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越想越不对劲,她推开院门,看到徐天站在院子里,刀美兰不安地说:“天儿,我琢磨着不太对。大缨子这半天不见了。”
徐天心中也开始打鼓,问:“你去哪儿了?”
“我刚在隔壁,金海跟她说什么了吗?”
“我知道你的顾虑,国民党的狱长当了这么多年,但共产党不计较过去,只要为和平解放做贡献,帮助新世界来临,自然在新世界有一席之地。平津六十万国军放下武器尚且可以改编,何况你一个狱长……”
“说这些没用的,我心里自己有谱,是人都贪命,但有比命更重的东西。”
“什么?”田丹问。
“道理。”金海瞪着眼睛回答。
田丹正沉默着,徐天推门进来,说:“田丹,走,大哥让缨子去狱里叫人了。”
田丹下炕准备跟徐天离开,但眼睛还是看着金海,她说:“见见沈世昌,整理一下你的道理。”
徐天着急地催促,金海看着田丹问:“我找沈世昌你不担心吗?”
“是你担心,担心被他知道我已经出狱,担心证实了他是我说的那种人。”
“赶紧走,一会儿人来了。”
金海扭头看着不停催促的徐天,田丹拿起桌上的药瓶,还有那几张照片。
“大哥,我跟她就在珠市口,不然您把人聚到珠市口家里来,这会儿别拦着,拦也拦不住。”说完,徐天跟田丹走出房间,刀美兰还在院里心急。田丹跟刀美兰礼貌地告别,说:“刀阿姨,我把照片带走了,用完后让徐天还给你。”
“去哪儿啊!”刀美兰赶忙问道。
“珠市口。”徐天头也不回地说。
刀美兰看着田丹和徐天匆忙的样子,她既怕金海因为田丹越狱而受牵连,又怕田丹回到牢里吃苦,只能踌躇着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徐天和田丹转身从刀美兰家出来,祥子看见徐天赶紧把车拉到门口前。
徐天示意田丹上车,说:“祥子,去珠市口,快。”
“还回家啊?”祥子诧异道。
“大哥不敢让人去珠市口,我爸在家镇着呢。”徐天坐在田丹旁边,一胡同车瞬间拉着徐天、田丹、燕三走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