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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拦着车,护着两人走到路边。
关山月神气涣散地说:“你谁啊?”
徐天看着关山月,说:“不认识我?”
关山月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你谁啊?”
“徐允诺知道吗?”
“听说过。”
“我爸。”
关山月想了想,问:“我认识吗?”
徐天吸了吸鼻子说:“他跟你最亲。”
关山月难过地说:“他干吗去了?”
“走了。”徐天哽咽着。
“到处都闹哄哄的,他走哪儿去了?”关山月茫然四顾地问。
“入土,清静了。”徐天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衣襟上。
关山月问徐天:“你哭啥?”他自己也已老泪纵横。
徐天转过身跟燕三说:“三儿,送关老爷回家。”
燕三上前牵过银头枪杆,担心地问:“天哥,您呢?”
“小阳坡,送我爸。”徐天回答。
燕三擦了擦眼泪,拉着关山月往回走:“关老爷,回家。”
关山月还站在原地不动,他看着徐天说:“回家?”
云破日出,徐天看着关山月的靠旗反射着阳光,他闭上眼睛点点头,轻声说:“嗯,咱回家。”
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里挤出来,照在广安门外的小阳坡上,有两杠四人,祥子和三个车夫将棺木缓降坑中。徐允诺的新碑正被竖起,另一具棺木停在坑边,石匠还在刻字,石屑飞溅,金海两字在碑上渐渐成型,大缨子神情木木地站在一边,刀美兰揽着她。
坡下,徐天只身走上来,这条路他走得漫长。
刀美兰跟车夫说:“下棺材吧。”
四个车夫将金海的棺材降入坑中,徐天来到近前,在父亲的碑前站了良久。车夫都屏息,徐天重重地跪下,唱和声起:“一叩首,老东家走好……二叩首,保佑子孙万代富贵……三叩首,保佑子孙人丁兴旺……”徐天缓缓地磕了三个头,众人早已哭声一片,徐天摁着地,踉跄起身,又靠近前去看徐允诺墓碑上的字。他后悔那晚没与老爹好好告别,他想问问老爹当时想说又没说的话是什么,他懊恼自己成天惹事让老爹担心。他回忆着老爹的音容笑貌,身体几乎要脱力昏倒。他告诉自己要坚持,要复仇……周遭在他眼里渐渐恢复清明。
石碑已成,石匠将粉尘石屑抚去,露出金海的名字。徐天看着石碑上的名字,再看看坑内的棺材,问:“是谁让这么早入土的?”
“他自己。”刀美兰看着墓碑哭成泪人。
徐天的眼眶再度湿润:“他怎么说的?”
刀美兰抹着泪说:“他说别碍人眼……”
大缨子跪在地上放声大哭,石匠奋力将碑立起来,车夫们开始填土。
土一锹锹撒下,直至将棺材被彻底遮没。
<b>1949年1月30日,农历大年初二。</b>
学校操场上奔跑着穿棉衣的孩子,大人们在孩子面前穿行,阳光明媚地照在人们的笑脸上。
教室里有一些炉子在烧开水,整个屋子都水气蒸腾。数架电台捕捉器前,有几个戴着耳机的工作人员。
收音机里在播报新华社通讯:“昨日,北平市长叶剑英,在颐和园召集人民解放军代表和傅作义的代表开会,宣布成立联合机构。今日,傅作义与叶剑英签订协议,宣布接受和平改编,国民党华北驻军预计今晚全部撤离北平。为了实现北平和平解放,毛泽东指示要动员一切力量……”
两个年轻男女提着一堆新买的东西进来,有热水壶、军棉袄、热水袋,屋里屋外都是一副百废待兴的样子。年轻男人问王伟民:“王主任,咱们就在这儿扎根了?”
“过了春节小学校要开学,城工部搬到北沙滩红楼去。”此时,有一只手拿起一只新买的红色热水袋。拧开金属盖,另一只手提起一壶烧开的水,水成柱状倒入热水袋。
年轻男人看起来不到二十岁,他看向墙上的地图,挠挠头,疑惑地问:“红楼是什么地方?”
王伟民走过来,笑着对他说:“也是学校。”
“学校怎么叫这个名字?”
“不信你问田丹。”
他转头看向田丹:“田丹,是吗?”
田丹放下水壶,挤出热水袋里的空气,拧好金属盖子,笑着回答:“是,北京大学。”此时的田丹换了一身北平姑娘的冬装,像极了贾小朵。
“小学改大学,什么时候咱们能有自己的地方?”年轻男人小声问道。
“军队进城之后,华北城工部的使命就结束了。”田丹将热水袋包进一件军用大衣,看向王伟民说,“伟民,我去一趟广安门。”
“又去找徐天?”王伟民问。
田丹点头说:“他在那里八天了,除夕都是在小阳坡过的。”
王伟民提醒田丹:“明天一早部队正式进城,配合我们军管银行、监狱等重要部门。”
田丹点头。
王伟民又说:“大部队全部进城之前,要尽可能地扫清国民党的潜反破坏小组。”
“敌人的电台联络规律,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田丹捂着热水袋,温度熨烫着掌心,“有几个电台都集中在六点到七点左右启动,使用三到五分钟,目前对发射地点的判断是在天桥周围区域。傍晚六点再确定一次,只要破获其中任何一个,其他的都就能破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