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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上去天衣无缝的计划。
任先生听完也觉得妥当,于是点头应下:“好,那就定在下周二的晚上。几点?”
“十点。”
那个时候,他差不多可以离开。
对于沈放来说,那几日的时间过得非常之快。
酒会当日清早,他起了个大早,给姚碧君做了一顿早饭。
这些日子他反复思考着如今他们夫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却还是没有觉出来自己对这个女人究竟产生没产生感情。
姚碧君意外地吃完饭离开,沈放从一边公文包内,拿出了一个珠宝首饰盒来打开瞧了一眼,里面是个钻石项链,洁净的钻石在闪闪发亮。
如果他今日能够顺利离开,那便是也没机会再对这个女人做些什么了,上一回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如今这个珠宝首饰也许是留给她的最后的礼物。
沈放把那首饰放到了桌子上。
那一日的工作异常烦躁。
原本以为离开自己会如释重负,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刻,沈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轻松。
他将脚架在了桌子上,翻看着当天的报纸,但显然也没有看进去,翻来翻去,最终将报纸丢在了桌子上,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养神。
他隐隐觉得生命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割开,仿佛要远去,是那样扰乱他的心扉。
他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不愿意去触碰,宁可锁起来,自欺欺人。
迷迷糊糊间,罗立忠打来了一通电话,他说上面要求加紧对各地区共产党根据地及所属部队的侦查,军统从美国进口了一批电台监测设备需要尽快运送到华北东北以及江苏等地区。国防部忙不过来,有一批设备需要交通部方面安排加急运输。
这事儿需要劳烦他去公路局走一趟。
去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回来的时候沈放碰见了一位故人。
他从门口出来上了车,刚发动车子还没走多长,忽然间在后视镜看到了一个在路边举着报纸擦皮鞋的人,侧脸很是熟悉。
他想了想又将车停在了路边,离近了一瞧,那一张脸居然是杜金平。
沈放有些意外,难道是他又在跟踪自己么?
可瞧着这架势却又不像,那中统的人是不是又有什么行动?
于是他略加思索后推门下了车,却并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从旁边绕了过去,坐在杜金平旁边的擦鞋摊上,对擦鞋童伸出一只脚:“来,给擦擦皮鞋。”
此刻的杜金平依旧用报纸当着脸。沈放瞧了一阵子,最终用手敲了敲他坐的的椅子。
“怎么着?装不认识我?”
方才就是瞧见了沈放他才故意用报纸遮住了脸,却没想到还是被看到了,杜金平尴尬地把报纸放下。
沈放将身子往后依靠着目光打量他身上,语气悠悠:“你小子调到南京中统了吧?”
上一回虽说是他利用了杜金平,不过他给杜金平的好处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是,刚调过来的。”
从刚才到现在这么一阵子,杜金平表情都不自然。
沈放露牙一笑:“恭喜啊,听话的人就是有好处,该请我吃饭吧。”
“改天,改天。”
杜金平像是很怕他。
好不容易换来的垂青,若是当初的事情被发现了,只怕是前途也就随即断了。
沈放面露不满:“改天干嘛?这都碰上了,你还让我等?”
杜金平表情有些为难,沈放随即装着突然醒悟过来,凑近低声道:“唉,大老远跑这儿来擦鞋,是有任务?”
明显是打探的语气,杜金平身子明显一颤,隐隐发抖着:“您,您还是别问了。”
沈放抿了抿嘴,一脸的不屑:“知道你有纪律,忙你的吧”。
说着他掏出钱扔给擦鞋的,起身走了。
上了自己的车,车并没有发动,沈放还在通过后视镜观察着。
没过一阵子,从交通部公路局里出来一个人,那人叫了一辆洋车走了,随即杜金平起身上了一辆黄包车跟在那人的洋车后面。
而那个人,正是钱必良。
看到这一切的沈放眉头蹙起,脸色严峻。
他发动汽车,跟了过去。
钱必良在成贤街路口下了车,那是活动信箱所在地方。他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走到了秘密信箱处,那是砖墙上一个松动的砖块。
他砖块取下来,在里面留了密信,再把砖块放了回去。
但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未走上几步,他便已经意识到了有人在跟踪。
灵敏的嗅觉,做情报的一把好手。
沈放将脑袋探出车头,瞧见钱必良正与装作商贩的杜金平等人对视。
钱必良脚步迟疑了,他略思索后,迅速转身回到秘密信箱旁,将那砖块取下来,把密信取走。察觉到危机,快步朝成贤街的另一头走去。
身后特务紧逼,他加快了脚步,一面将情报塞入口中咽下,同时脚步越来越快,直到近乎飞驰起来。
后头的人却突然开枪,一声动静之后他的腿部被打中,应声倒下。
远处躲在暗处的沈放看到了闫志坤带着特务把钱必良抓获,随即他快速绕回车子的位置去,上了车悄无声息地开走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其中指不定暗藏着什么东西。
从公路局离开,沈放不顾一切直奔夜色咖啡馆里去,就那么坐在一边,焦急地看着另一桌子上摆放着的烟盒。
可偏偏天色已经都快要黑下来了,他还是一直没有等到组织的回应。
沈放看了一眼表,已经是八点多了,接着叹了口气,眉头拧在一起,拿起礼帽走出了夜色咖啡馆。
就在那夜,他还有事情要做。
而且许是正因为相约十点,所以任先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变故。
中央饭店的西餐厅里,沈放走了进来时候屋内已经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兴致正浓。
国防部何主任瞧见沈放像是瞧见了亲人一般,忙招呼着:“沈副处长,今天我们得喝两杯。”
他们这样的人本就是这样,有权有利,不管满足了哪一项,都足以让他们称兄道弟。
举杯碰撞,一饮而净。毕了沈放微微一笑。
“何主任真给面子啊。
“客气,大家同为党国效力,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