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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几年前的事了?或许也没有多么遥远,我们还是两身职业装,只不过她的领子吹反了,我的裙子吹歪了,却照样一心一意计划着“做个像台风般强大的人”,而且要像“龙王”那样的,“娜娜”不行。我们把话越说越远,越说越轻松,仿佛要闯出一条逆行时间的虫洞,在那里找回两张青春期的面孔。

汪岚从后座上下来的时候,用手替我打理完全乱成一团的头发,她问:“是中分?”

“哦,不是,三七分来的。”我像个小学生那样对她笑。

大概就是这样,平淡又顺理成章的过程里,那就是从树上掉到我手里的柿子,可以和成为朋友的人均分。我和她在随后变得熟稔起来,周末碰面逛个商场,午餐相约去公司对面的小弄堂,它狭窄的程度就像是诞生于一次墙体开裂,那儿蘑菇似的布满小吃店,附近几幢公司内的白领和出租车司机构成了它的消费群体。我们常常光顾的粥面馆,它的店堂更加紧凑,身材娇小的汪岚坐在其中也像女篮五号。四张桌子,二十把椅子,筷子伸长点儿没准儿就夹到别人碗里的姜片。

聊起工作、假期的打算、对某个娱乐新闻的看法,交换一下商场打折的信息,或者某位新进的职员。

“马赛?”汪岚一脸茫然,“谁?”

“新分到企划部的,你不认识?个儿挺高,娃娃脸的那个。”

“不认识。企划部离我们那么远。”隔江相望,传说中只有空气质量达到二级以上才能看见的地方,“他干什么了吗?”

“没。”我开始撒谎,“看他面试时的分数很高。以为你会有点儿印象。”

“不记得了。面试到最后,只剩些匪夷所思的怪人,会怎么都忘不掉。记得我和你说过,自我介绍到一半就开始唱歌的么?”

“嗯。也是啊。”话题到此完全中止了,像个从胖子口中夺过的薯片包装,怎么也摇不出半点儿剩渣。我有浑身的力气却无处使,成了从前线退下的老军医,眼下却只能负责挖鸡眼。一边将碗里的海鲜粥匆匆喝完,蜷缩在桌面下的膝盖却也与时俱进地抽疼了起来。

老妈眼最尖,只是倒坐在沙发上这么一个动作,却引来她机场安检般的眼睛:“你腿怎么了?”

“什么?”我挺起身体,“没啊……”

“电视上说了,老开车对腰啊腿啊都不好,你周末也抽空去做做运动,别老坐坐坐,你也不年轻了,对自己的身体要多多照顾——”

“行了。”我不耐烦着,“电视上还说被子不叠更有益健康呢,你听吗?”

“你说你这小孩,有意思么?”她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看向挂钟,“章聿几点到?”

章聿在我家的蹭饭史可以追溯到我们的大学时期。那会儿她加入了田径队,平时便把大半时间耗费在操场上。记得有天我去找她,当时已经入夜了,我只能借着微弱的灯光分辨跑道上的人影,终于她从黑暗中脱胎而来,离我越来越近的同时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喂。”我喊她,“明天还去我家吃饭么?我妈要提前准备呢。”章聿一副不受打扰的样子,冲我点点头便又往前去。她的头发正在长长,梳成一个小小的马尾,有节奏地甩,四肢在月光下像只刚刚从动物园里脱逃的小鹿。当我正愣在原地酝酿一肚子的不满,章聿突然倒退回来:

“第三圈了!”她的声音仿佛被玫瑰刺破后从皮肤上渗出的血珠。

“什么?”

“跑完十圈就去告白。”

“……什么?”

可她把我扔在身后,又一次向前跑进了那么温暖的黑暗里。

“后来呢,诶,说起来我都忘记了,后来你表白没有?”我回想这段陈年旧事。

“阿姨烧的带鱼最好吃了——”章聿插播一段对我妈的造作的赞美,随后才停了筷子,她仿佛认真地回想,“去了呀。”

“跑完了?十圈?八千米呢!怎么可能?!”换作是我,一定直接跑进太平间。

“当然没跑完,就撑到第五圈。”章聿耸耸肩,她此刻的长发像撞在山腰的云层那样流动起来,“所以表白才失败了吧。”

“诶?失败了?”

“你不记得了?我还抱着你哭呢,你安慰我说没事,你说会让阿姨做很多很多带鱼给我吃——什么和什么呀,哦。”章聿灵敏地转向老妈,“可阿姨的带鱼实在太好吃了。我才不舍得一次吃那么多呢。”

似乎是有这样零星的片段。她挤在我颈窝里的脑袋,像初生的家禽一样,头发被眼泪粘连着,带来毛茸茸的可爱的悲剧感,我宛如身负呵护她的义务,要陪同她走过破碎的蛋壳,完全不似今时今日,我们老练地在晚饭后围观某部大热的偶像剧,欢天喜地地庆祝女主角即将病故。

“在他们国家大概不得个白血病就没脸出门和人打招呼,顶不济也要咳出半块肺挂在嘴边才敢上街。”

“男二号绝对是有性功能障碍,不然怎么可能除了‘按兵不动’外什么都不会?天涯何处无牛粪?何必单恋一坨屎?”

“这头女主角就应该卖到深山老林,洗两年猪圈就没这么多毛病了。就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打算得到幸福?我整个人生观都快被颠覆了。”

从导演编剧到演员所拼命表现的爱与痛、哭与喊、垂死与挣扎、红肿与瘙痒,统统无法打动我们。我们铸就钢铁般的意志,有能力把所有飞扑而来的昆虫撞出肉汁。

“山盟海誓个什么劲呀?把日后的问题一个个摆开,问问男女主人公酒席打算摆几桌,红包怎么分配,新房装修的钱谁出,小孩打算送什么幼儿园,私立公立,赞助费准备多少……男主角一定脱逃得比肇事司机还要快吧?”我冲章聿几近得意地笑。

“嘿嘿嘿。”她坐在沙发上,一边伸手拨弄自己的五只脚趾,上面仍然涂着醒目的红色,“我们很坏。”

“不是坏。是现实。”

“不对。就是坏。现实就是坏。”她嘻嘻哈哈地又说一遍,不当真地认真,让我如同撞上玻璃的呼吸,有些被迫现形的忐忑。

“上次那个会计师其实对你挺有好感的。”老妈逮着我去厨房洗手的间隙老调重弹,反过来想想她也是硬着头皮,已经很久她找不到可以为我介绍的对象,包括她去参加社区腰鼓队也与强身健体没有半点儿干系,完完全全是为了扩大人脉,以求可以找到谁家的弟弟的儿子的邻居,她如同孜孜不倦的警犬,为了在茫茫人海嗅到一个半个仍然单身的大好男士。

我想象她系着腰鼓,在“金蛇狂舞”的背景乐前与人打听“诶,你们谁有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给我女儿”,想笑又笑不出来:“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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