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愛看小說網2kantxt.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正好有个合作的传媒公司出席,上头让我再跟他们多聊一聊。”
“哟,已经能出来挑大梁了?”
“呵呵,借盛姐吉言。”
我端详他的后脑,好像学龄前的小女孩隔着橱窗看一个她尚不会用“英俊”,只会用“好看”来称呼的玩具。我几乎没有多想便开门见山地问:“最近怎么样?”
“什么?”我不能判断他是否听懂,因为他的回答可谓放之四海皆准的模板,“唔……还行吧……马马虎虎。”
“是么?”
“嗯。”他侧过小半张脸,却足够让笑容在上面伸缩自如地写多写少。于是我内心某些不应见光的角落又明亮起来,同时相应地在明亮的角落上覆了一层青苔,站也站不住的滑腻。
“马赛以前谈过女朋友吧?”
“嗯,有过,怎么了?”他没有预备会被我直接打听私生活,语调当即拘谨了。
“同学?”
“对。大学有过。”
“哟,听这意思,挺丰富啊。”
“哪能呢。”
“不错啊,猜你也应该挺受欢迎的,很有‘骑士精神’。”
马赛这时完完全全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瞥向身旁的司机:“盛姐糟蹋这个词语啦。”
“会吗?”
我们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些他抗拒的问题直接敷衍了事,我也装作没有注意,一直到了展览中心,马赛下了车后走来拉开我的后车门,他或许是还把“骑士护驾”那句话放在心上,让我不禁笑起来。“哎,我脚抽筋了。”我又转对司机说,“我脚抽筋了呢。”
“什么?”他们俩一起问。
“大概是冷气太足了,小腿僵住了,看,硬得像石头。”我用手压着推两把,表示举步维艰。
“那,要去医院吗?”马赛看不出程度深浅,探进半个身子到车内。
“哪用得着,出去晒晒太阳就行了。”我很自然地把手伸向他,宛如的确是在寻求一副拐棍似的,将上身的重量倾斜过去。
尽管在跨出车厢时不可避免地痛出汗来,但我还是很满意马赛的可靠,他的手牢牢固定在我的腰上,并且仔细地替我扫了一眼车后座。“啊,你的手机。”马赛把它捡在手里,“看,差点儿忘了。”
“谢谢。”我用单腿跳了两步,促使他再度扶了过来。
诸如“我究竟在做什么”的念头,到此刻依然平静得很,丝毫没有掀起狂风巨浪、拷问人性的打算。
我只是尝试证明自己也可以。我从小就是个竞争心态激烈的人吗?我不过对这一次格外在意啊。
总该在意个什么了吧。有那么多时候,那么长的日子里,犹如固定的姿态般表现得无谓,不屑,我没有放在心上,那些都是无足轻重的,那些伤不了我——却只是为了等候一个迟到的关键词而长久地养精蓄锐啊,扫清一切障碍般为它让路,要把那个与自尊有关的词汇堂堂地请上台面,要让它变成一桩郑重的大事,说我放不下它。
既然和汪岚,我和她,我们两人一直属于同一个词汇,被冠之以“剩女”头衔地搭档了多年,那么她能够的或许我也可以,不应该存在巨大的差异,使得一个披着海藻似的绿,一个披着绿的海藻。或者换一篇可爱点儿的、能够粉饰太平的童话故事,我听说过那只跌跌撞撞的鸭子,哪怕摔破头也想要飞上天去,因为它迟迟无法接受,从小和自己一块儿长大的同伴,突然伸出美丽和纤长的脖子,以天鹅的身份,翅膀振动两下就飞上了天。
——我从小就觉得这故事残酷透了,黑暗透了,愚蠢透了。
展会结束后的晚宴设在二楼自助餐厅,马赛和我一块儿出席,看得出他很好地掩饰了面对类似大场面时的不安,与客户寒暄时的神态也十分自若,顶多在困难时朝我送一两个眼神,便换我上阵。
“盛姐在公司几年了?”好容易等到交际部分完结,我和他一人端个盘子站在角落,“好厉害。”
“忘了。但我没有汪经理厉害。”我执意给他难堪。
“是吗?”
“你比我清楚吧。”我对他扯谎,“汪岚告诉我啦。”
“诶?”他起初并没有相信,但架不住我把眼神填得太真实,他像一把在日光下缓慢软化的植物,抓了抓后脑,“……我很傻吧?”
“傻么?其实也还好……”我继续用暧昧不明的指代套他的话。
“是啊,好不容易送她回家,结果弄丢了她的钥匙,两个人在咖啡店里坐到白天物业上班为止。”
我的惊呼几乎已经跳到喉咙口,可感谢手边的迷你榛仁蛋糕,我慌不择食地抓过两块塞进嘴里,又用手势暗示他:“继续,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