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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沉过一阵。一方面觉得毫无希望,一方面又相辅相成地,好像力气都积蓄起来,人变得易怒。我总在想,那时只要有一个坏朋友出现,递一支来路不明的烟,或者跟我说,有件很刺激的事你敢不敢做,我大概现在的境遇就彻底不同了。我父母每个月要收拾好行李来探望我吧。所以,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算幸运。”他边吃边说时,声音也随食物一起糯开了,“至少那几年的浑浑噩噩没给我带来更大的麻烦,仅止于此地结束了。还是幸运的吧。”

我颇不合时宜地跑题:“知道吗,你这段话很能迷住一些小姑娘的。以前对其他人也说过吧。”

“没有。”

“才怪。”

“是真的。”当四周的乘客开始稍稍增多起来,马赛收起腿,朝我侧过脸,“以前她们不会问到我的家庭或学业状况。不太谈及这些。”

我迅疾地笑了:“哎呀真是,我忘了,我这套从相亲里培养出的聊天路线,让你不适应了吧。那等一会儿,缓一缓,我再来问你家有几套住房,是不是在你的名下吧。”

马赛顺着我的玩笑仰向广告牌:“是这样呀?”

“介绍人说对方父母都是大学教师”——好啊;“介绍人说对方刚刚海外学成归来”——行啊;“介绍人说对方有两套住房”——不错啊;“介绍人说对方今年三十八岁,父母离异后跟随母亲生活,在证券交易所工作,目前和母亲刚刚搬到新买的房子里,身高176厘米,卖相还不错”——好啊,行啊,不错啊。这条流水线已经运作得极其成熟,再鲜活的骨和肉都能被粉碎成糜,压成固定的条状,然后塞进包装,贴上售价。我面对的每一位男性,哪怕从来未曾谋面,但他们遵循一个最直接而功利的规则,他们只有三种标签可以决定在我脑海中的形象,家庭,工作,住所。这就是我目前所面临的,最大的麻木感了。我却早已默认它的合理。而同时决定忘记,当“剩女”这个词还远未诞生于世的时候,我踩着一双洗后发黄的白跑鞋,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偷偷跟踪自己喜爱的邻班男生。他是,歌谣,偶像,希望,他是可乐打开后先刺激了味蕾的气泡。他有,一个露在颈后的耐克衣领标志,好看的笔挺的鼻梁,一点习惯沾沾自喜的却依然率真的小愚蠢。他简直活在诗里,我写的蹩脚却无止境的诗里。

当然,看看眼下出版市场里对诗歌的异常冷淡——连第四房姨太太生的孩子也会比它多点关照,就知道什么都在改变。

于是我也一样,“对方那个女孩”——不知该“谢天谢地”还是“放我一马”,三十岁照样被称作“男孩”“女孩”也算是一种扭曲的现状——“是个女白领,父母都退休了,过去都是知识分子,家境可以的,有房有车,她不算高也不算很矮,长得还是挺不错的”。不到五十字,就已经是我了。不需要有任何其他附加,这就是我此刻在世界上的模样了。

“你也不必太苛刻了,难道以后相亲都要先准备上一本自传吗,里面详细描述你‘内心的清澈或荒芜’‘你对人世的亲近和厌恶’?!——拜托!现代人都很忙的,下班时间看看地铁上的低劣广告就很满足,没人对你的内心世界感到好奇,甩张照片上来,不要PS的,露腿露额头的就差不多了。”忘了什么时候,当时我在网络上用匿名与人进行相关的谈论时,或许是因为彼此隐藏了真面目,所以总能收到一些毫不客气的留言。

我一阵哑然,随即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回击的论点。

不必我用“家庭成员”“家境”“所住地是城市的中心还是郊区”“父母是什么学历”“退休没”“退休前从事什么工作”“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兄弟姐妹里是不是有高官”“还是有病患,病患是肺癌还是鸡眼”——不必我用到任何一个标签去形容的人。

他属于“情绪”“冲动”“幻想”“无凭无据的疯狂”。

又恰恰因为这一点,我总是,我永远看不到那个既腐朽又必须的词语,看不到有可能出现在我和马赛之间,这个腐朽而必须的词语叫“未来”。

从航站楼的卫生间里走出,航班登机信息已经显示在了屏幕上,两三个急性子的人站成了小小的队伍,我用目光找到马赛,他手指捏在眉心,想要揉散疲惫的皱褶,可很快地便和我的目光对视,他的眼睛告诉我那杯最初滚烫的水此刻依然没有完全失温,被我心血来潮投下的那片叶瓣,尚且能够被煮出迷蒙的香味。

行程,住宿的方式和地址,全都没有最终决定,这当然要感谢银联卡和“全球通漫游服务”许诺自己可提供的多种服务,解决每个客人的后顾之忧,也要感谢我这几年来的工作成果,能够使我不受捉襟见肘的经济限制,导致最后只能在周边城市围观一些基本被摘秃的李树杏树啥的。

可“私奔”毕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即便发生于真实,却照样维持戏剧性,绝不输给电视或小说的词语。那么现在应该突然冷汗直冒地考虑自己有没有带上最好看的那几套内衣呢,我该不会衰神附体地,行李里还装着那只因为被染色而毁容成阴阳眼的胸罩吧。

“登机牌在哪个柜台办理?”我问他。

“应该是——D。是D。”

我们提着行李走到航空公司柜台前,柜台人员在电脑上噼噼啪啪敲了半天,长度估计快赶上半幅长篇小说,最后惹得我忍不住伸长脖子想去看个究竟,就在这时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这个航班的座位已经满了。只有最有一个位置,没有两个……”

“乘飞机难道不是一人一座吗,票也买了,怎么会没位置呢?”我困惑极了。

“偶尔是有这种可能发生的。您可以选择退票或者改签。”

“改签的话,下一个航班是几点呢?”马赛插话进来问。

“我刚才看了下,下一个航班是今天晚上八点四十的。”

“……得等晚上吗?”

“要么我也一起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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