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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宁摇头:“他还不知道。”
柳姨如释重负,摆了摆手道:“跟我来吧。”
钟宁接过柳姨手中的开水瓶,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路无言,来到走廊尽头的病房。张国栋睡着了,那张刀刻一般的脸在睡梦中依旧严肃,只是此刻看上去有些虚弱。
“你坐,我给你倒杯水。”柳姨从床下抽出凳子,把检查单据都放到床头柜上,这才小声抱怨道,“我老早就让他检查,他老说没空没空,这下好了,拖到胃出血了才来检查,老张这脾气啊……”
“说我呢?”张国栋不知是没睡着还是醒了过来,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转头看到钟宁,一愣,“你小子怎么来了?”
“张叔,我……”钟宁不知此刻该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小子聪明,瞒不住你!”张国栋撑起身体坐起来,“早期的,切了就没事了,别哭丧个脸!”
“还早呢,命都差点丢了!”柳姨呛声了一句,把水杯递给钟宁,又给张国栋掖了掖被子,“你们聊。”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门一关,张国栋笑道:“怎么,你这是跑到医院跟我汇报案情来了?”
钟宁尴尬一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张国栋看向窗外的大雪:“今年这雪还真是大,我上次见这么大的雪,还穿着开裆裤呢!你呢,以前见过这么大的雪没?”
“我……”钟宁迟疑了一下,他隐约记得姐姐遇害的那年冬天也是这种天气,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张国栋感慨道:“那时候,我爸我叔老在这种天气带我上山打兔子,这一晃都三四十年了!现在老了,去年回老家祭祖,那个山爬得我腰都快断了。”
“张副局长,您还没老……”
“呵,你小子还学会安慰人了?”张国栋摆了摆手开,“行了,跟我说说案子的情况。听说你们找到了一个嫌疑人,叫陈小娟?”
钟宁点头。看来哪怕身在病房,张国栋依然在关注案件的进展。
“小肖今早来提了一句。有什么新发现吗?”
“找到了陈小娟的几个狱友,但她们都不知道陈小娟的下落。”
张国栋长长地“哦”了一声,目光再次转向窗外,突然扯开话题:“我可不是跟你吹牛,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是我们村里打兔子的能手。只要我出马,就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你知道为什么吗?”
钟宁一愣:“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兔子虽然跑得快,但是笨,出窝觅食都是从一条路出发,回来也准是同一条路,从来不会拐弯,我只要循着线路找过去,一下就能把兔子窝找到,一打打一窝。不过,我跟你说个秘密……”张国栋狡黠一笑,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有一次我也是循着路线一直找,结果没有找到兔窝,还差点摔下山,你猜为什么?”
钟宁又是一愣:“狡兔三窟?”
“不是!哪有这么简单?!”张国栋连连摇头,“发散思维想想。”
钟宁尴尬一笑:“我想不到。”
“有你小子想不到的东西?”张国栋更得意了,他刚打算揭秘,护士推门而入:“打扰一下,抽个血。”
张国栋撸起袖子,露出静脉上的留置针,护士麻利地接上针管,很快,鲜红的血液便从张国栋的体内流进了采血管,房间内也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趁着护士忙活的工夫,张国栋扯开了话题,问道:“张一明最近表现怎么样?”
钟宁笑道:“很好,陈小娟就是他查到的。”
“哦?”张国栋吃了一惊,随即唏嘘道,“可能是这些年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让他一直畏首畏尾的,有时候我也反思,是不是不应该对他要求那么高。这次生病,我倒是想清楚了一件事。”
说着,他认真地看了一眼钟宁:“他可能不像你,是一个那么有天赋的警察,但他绝对是我的好儿子,也是一个你值得交往的好兄弟。我希望你们能当一辈子相互照顾的好兄弟。”
钟宁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护士采集完毕退出了病房,张国栋再次开口道:“我为什么没抓到兔子的问题,你还没想出来?”
钟宁摇了摇头。
“你不是破案天才吗?”张国栋笑得开心,“逮兔子,你得知道兔子的习性吧?你得知道它是胎生还是卵生,是群居还是独来独往吧?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知道答案呢?”
“我……”
“有时候,光凭天赋是没用的。抓犯人和逮兔子是一个道理。很多东西你得上山去,你得感受,甚至得把自己想成那只兔子,才能找到正确答案。”他收起笑脸,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更重要的是,不能轻易放弃,不能因为一次没有逮到,就怀疑自己的能力,更不能因为有过失败,就缩手缩脚!”
钟宁明白了张国栋的良苦用心,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力量。
张国栋甩了甩手,不再矫情:“行了,忙去吧。”
钟宁起身,一个庄重地敬礼:“张副局长放心,我一定尽快破案!”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张一明打来的。
“张副局长,是一明……”
张国栋指了指自己静脉上的留置针:“别让一明知道了,我怕他也来烦我,等我做完手术后再告诉他。”
钟宁点头,退出病房接起了电话,张一明焦急道:“宁哥,你让我查袁明珠,我有大发现!”
钟宁眉头一皱:“什么发现?”
张一明迫不及待:“电话里说不清,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
“我在……”钟宁回头看了一眼病房,转身向电梯走去,“我在圆梦旅馆。”
05
厢货车一路跟着面包车,最后一起停在了牌楼坊片区—距离圆梦旅馆一公里远的垃圾掩埋场。这是星港为数不多的没有监控的区域。
天色太暗,不远处那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在夜幕中若隐若现,远远看去,像是一座座隆起的坟包,偶有几家窗口亮起的灯光,像极了坟堆中的鬼火。
借着这星星点点的“鬼火”,三五个身材佝偻的老头老太太背着硕大的编织袋在垃圾堆中翻捡着,邓丽娟耐着性子等着他们走远,这才推门下车,往身后的面包车走去。
车里的女人取下帽子,打开车门,亲昵地喊道:“娟娃。”
“姐……”邓丽娟坐上副驾驶,看着身旁的女人,喉咙一堵—她们有好些年没见了。女人的长发已经几乎全白了,与那张合照上的人相比,苍老了十岁都不止。
女人不以为意地给邓丽娟递过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根,道:“没什么要问我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