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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布政坊的右金吾卫衙门内,金吾卫右街使庾瓒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见独孤仲平进来,当即不顾身份体面,冲上前一把拉住独孤仲平的手,没头没脑地颤着声说道:“独孤老弟,你可得救我啊!”
“救你?”独孤仲平看庾瓒着急的样子实在好笑,忍不住故意逗他,“这话可是怎么说的?我一介草民,不过是个小小画师,而庾大人堂堂朝廷命官……”
庾瓒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可怜兮兮地看着独孤仲平,道:“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这案子非比寻常,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呢!嗨,都怪我!”庾瓒不住摇头叹气。
“人命嘛,这长安城还不是三天两头出,庾大人应该高兴才是,不然你怎么还会有这个官做?”独孤仲平故意道。
庾瓒急得几乎要掉下泪来了,道:“这回怕是做不成了,人家家里人非和我没完不可啊!”
独孤仲平觉得玩笑差不多了,收敛调笑神情,正色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庾瓒哀叹一声,道:“其实,这事都怪我——”
原来早在去年十月间,长安城一户人家十六岁的女儿说是出门走亲戚,结果一去不返,家人四下遍寻不着,便向右金吾卫衙门报了案。庾瓒一方面觉得多半是少女怀春,私奔或逃婚而去,这种事本来稀松平常,所在多有;另一方面又觉得事主不过是平常中户人家,从中捞不到太多的油水,便随便应付一下将这案子搁在了一边。后来过了段时日,到今年正月里,又有一户人家待字闺中的姑娘走失,情形和上一个十分相似,可当时正逢杜纯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庾瓒焦头烂额,想也未想便将这失踪案也丢进了堆积如山的案卷之中。两个姑娘的家人也曾多次前来询问,都被庾瓒搪塞过去。
“庾大人,你这也太轻慢了吧!你就不担心那两个姑娘遇到什么危险?”韦若昭不满地朝庾瓒嚷嚷起来。
庾瓒满脸无奈,叹道:“唉,我只当这类中等人家的年轻女子说是走失,其实多半是逃家呢!”
独孤仲平瞥了韦若昭一眼,韦若昭有点不自在,舔舔嘴唇,故意眼望别处。
就听见庾瓒接着说道:“我只道这个年纪,少不得是那些男女私奔的风流事,过一阵子弄出个孩子或者一拍两散,也就乖乖地自己回来了,可没想到……唉,这两个多半是性命不保了。”
“你怎么见得?”韦若昭惊讶地问,独孤仲平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也凌厉地扫过来。
庾瓒哭丧着脸拿起摆在案上的一卷文书,道:“这是昨天夜里东都送来的,说是在洛阳伊水岸边归仁坊一户民宅中挖出三个大姑娘的尸体,据查这三人分别于去年正月、四月和七月走失,而且三家在当月的初七日都收到了一封空白书信,还以为是姑娘送来的,结果……这三人被发现的时候都穿着一式的白色衣裙,叫人埋在了宅子内的一块菜田底下。那宅子是一个种菜的去年秋天才盘下的,东都那边通报,宅院先前的主人姓姚,据查已经于半年前卖了宅子迁往长安。”庾瓒说着颓废地往地上一坐,“肯定是他干的了,长安这两家人要是闹起来,我可脱不了干系了!”
韦若昭还是不解,道:“这和长安的少女走失案有什么干系?”她说着望向独孤仲平。
独孤仲平心里已经有了数,并不看韦若昭,道:“看来凶手是每隔三个月就要在初七日拐杀一个少女。长安这两个姑娘家里也是在当月的初七日收到信儿的?”
“没错!一桩是去年十月初七,一桩是今年正月初七。”庾瓒赶紧回答。
“今天是几日?”独孤仲平又问。
“三月廿七,”韦若昭这会儿明白了,也露出惊惧之色,“到下月初七正好又是三个月了……”
庾瓒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颤声道:“这么说又要死人了?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