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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嬉一摆手,笑起来:“你先不要忙,你心里的疑问还没答完呢。我不要你七分、八分的佩服,要佩服,你就得佩服十分才成。你不想知道减宣为什么会放走驩儿吗?还有,汗血马去哪里了?”
朱安世只得放下酒盏,咧嘴笑道:“我正要问呢。”
驩儿听到,也顾不得念诵,忙扭过头,等着听。
韩嬉反倒拿起酒盏,轻呷一口,而后慢悠悠道:“我先说汗血马,那天我骑着汗血马,牵了你那匹马,奔到岔路口,把那匹马赶到左边山谷,我自己走右边山谷,后面几个刺客分成两路追,汗血马果然快,等我奔出山谷,已经把刺客远远甩开。我心里记挂着赵老哥,他的尸首不能丢在那里,唉……”
“那位伯伯也死了?”驩儿惊问。
朱安世知道驩儿心事重,故而一直没有告诉他。
韩嬉叹了口气,眼圈一红,低头静默难言,朱安世深叹一口气。驩儿见状,随即明白,也默默垂下了头。
半晌,韩嬉抬起头,举起酒盏:“来,我们两个为赵老哥饮一杯!”
朱安世端起酒盏,却喝不下去,愧疚道:“我只忙着逃命,把老赵丢在那里……”
“赵老哥不会怪你,他不顾自己性命,正是要你和驩儿安全。我们这班朋友结交,本就为了在危难时,彼此能舍命相助。换了你,也只会这么做。”韩嬉说着挪过身,伸手揽住驩儿,柔声安慰道,“驩儿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可恶可恨。赵伯伯和朱叔叔杀了他们八个,也算报了仇。”
她拿起肉饼递给驩儿,驩儿接过来,仍低垂着头,小口默默吃着,神情郁郁不振。
朱安世恨道:“来的路上,我又杀了三个。这些刺客追了驩儿几年。过了这一阵子,我定要去查清这些刺客底细,一个都不放过。老赵临死前也说,这些刺客来头不小。在栈道上,我从一个刺客身上搜出了宫中符节,看来背后那个主使者极不简单,我迟早要揪出他来!”
韩嬉点点头:“嗯,到时我跟你一起去查。”
朱安世问道:“那天甩开刺客后,你又回去了?”
韩嬉轻叹了口气:“赵老哥尸首留在那里,倘若被那些刺客查出他的身份,他的家人也要遭殃。所以,我绕路赶了回去,幸好当时天已经晚了,赵老哥的尸首还在那里,那八个刺客的尸首还有那些马也都在。我牵了匹马驮着赵老哥的尸首,送回了他家。在他家留了几天,帮着料理完丧事才离开。那汗血马留着始终是祸患,驩儿有人追杀,你又担着盗御马的罪,能减免一些就减免一些。所以,我自作主张,把汗血马带回了长安,趁夜晚,拴在长安城门外,天亮后,守城门值发现了它,把它交了上去。”
朱安世惋惜道:“便宜了那刘老彘!”
韩嬉笑道:“你戏耍他也戏耍够了,再闹下去,可不好收场。”
朱安世闷了片刻,转开话题,问道:“你究竟使了什么魔法,竟能让减宣白白交出驩儿?”
韩嬉笑道:“我哪里会什么魔法?只不过小小吓了他一场。”
“哦?”朱安世更加好奇。
驩儿也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韩嬉又呷了一口酒,慢悠悠道:“我听赵老哥说兵法,别的我也听不懂,只爱一句,叫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你们男人喜欢动刀动剑、喊冲喊杀的,我们女流家有那气力?就算有那气力,也不喜欢那蛮劲儿,横冲直撞的样子不好看。你们用剑,我们用针。哪怕一只老虎,也有它的要害,拿针轻轻巧巧刺中它的要害,再凶猛也动弹不得。不过这要害千万得找准,否则反咬过来,命都不保。”
听她说到“虎”,朱安世和驩儿不由得对视一眼,韩嬉见他们目光异样,忙问道:“嗯?怎么了?”
朱安世将山中遇虎的事说了出来,韩嬉先瞪大了眼睛,继而呵呵笑个不止:“竟有这样的稀奇事?那老虎也过于晦气了,这万年遇不到的巧事偏偏被它碰到……”
朱安世见驩儿神情有些不自在,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两只虎崽,忙岔开话:“这只是凑巧,你救驩儿出来,才真正叫绝妙。我死活想不出来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驩儿说你使了巫术。你不要尽顾着笑,快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