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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可知,甲子婆从新生儿第一次洗澡开始就男女有别了。给长寿郎少爷洗澡时,她拿热水沾湿的刀具贴住脖颈,以此进行第一次驱魔。相比之下,对妃女子小姐却只拿热水洗了洗。在意脖颈自然是因为淡首大人的存在吧。还有洗澡水也不例外,给女孩的是单纯的热水,而男孩的水里据说浸着用火箸夹来的炭火,还放入了漆树叶。连我都知道前者是为防止烫伤、后者是用来驱魔,但这些举措只对长寿郎少爷实施,我不得不叹服干得够彻底。另外,关于漆树叶,有些地区放的是艾蒿或菖蒲。
甲子婆好像还施行过形形色色的咒术。譬如把媛神堂境内的玉砂利放在妃女子小姐枕边,却根本不近长寿郎少爷的身;很久以前就给女孩准备了漂亮的红色襁褓,而给男孩穿的却是甲子婆在产前一周随意订制的黄色褴褛衣;第一次带出门时,妃女子小姐的额头很干净,而长寿郎少爷的额头上用锅底的煤黑画上了叉叉——等等。
以上种种依我看来可做如下解释:玉砂利存于境内,可视为媛神堂所属之物,所以她的意图是想把淡首大人的注意力引向女孩一人吧。这和给妃女子取名一样,是一种保护男孩的把戏。襁褓也是,一般给孩子穿上临产前缝制的褴褛衣是理所当然的,事先准备则被视为不吉。而且,衣服漂亮的话,只会引来妖魔关注,所以忌讳有加。外出时弄脏额头则称为“阿也都古”,说穿了,还是保护婴儿之身免受鬼怪作祟的咒术。
也就是说,甲子婆不仅设置了守护长寿郎少爷的多重机关,还利用妃女子小姐充当他的替身。这样的手段相当过分。妃女子小姐身为一守家的女孩却体弱多病,长大后言行举止也有点古怪,我觉得都能理解。再怎么说儿时的记忆难以留存,但如此彻底的做法必然会对她产生某些影响吧。
这种行为在双胞胎第一次迎来三三夜参礼——也就是三夜参礼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唯有那天,甲子婆把他俩做了交换。她让长寿郎少爷装成女孩的模样,把妃女子小姐扮作男孩。众人相信此举自然是出于以下考虑:即淡首大人万一作祟,也会针对女孩而不是未来继承者的男孩。从仪式完毕后就恢复原样也能看出,这种判断不会有错。
如此这般,每逢有事发生,甲子婆就会设法守护长寿郎少爷。另一方面,她必然把本会殃及一守家继承人的灾厄,让妃女子小姐承受。从双胞胎呱呱坠地、第一次洗身以来,这些事就贯穿了他们成长的全过程——
如今回想往事,我不禁感到,一守家这种过激的男尊女卑的现象里,蕴含着解开妃女子小姐之死、以及后来那桩恐怖的无头杀人案之谜的关键吧。
然而斧高说的事,当年丈夫大约只听了一半,他一如既往地只顾注视着他的笔记本。
丈夫的模样令我忧心,但那段时间也是我逐渐开始侦探小说创作、向自己的梦想努力奋斗的时期。所以像战时那样,和丈夫委婉讨论案情的闲暇日益稀少。我的目光完全移向了村外的世界。